“啊。”阮明希边换鞋,边回答,“隐形眼镜戴太久,伤到眼睛了。”
尹棘凑过去,仔细瞧了瞧。
发?现她眼白,果然有些微的血丝,应该滴了散瞳药,看不清任何人或物体,只能辨出模糊的轮廓,跟半盲没有分别。
尹棘扶她进客厅,无奈道?:“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啊。”
“那可不行。”阮明希朝沙发?的靠背,疲惫仰倒,随手摘下眼镜,闭着眼说,“你好不容易才跟影帝男友约会,怎么能被打扰?”
尹棘轻声道?:“太危险了,万一被车撞到怎么办?下次遇见?这种事,就算不找我,也?要找个靠谱的人帮你。”
阮明希以手覆额,点了点头。
尹棘没将分手的事说出口,毕竟阮明希视力变弱,情绪不宜激动。
她也?没心情,转述冲突的具体细节。
尹棘将阮明希扶回房间,给她倒了杯水,又?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里面没剩几样食材,她挑挑拣拣,翻出一片真空包装的午餐肉,一枚鸡蛋,做了个三?明治。
阮明希眼神空洞,将它吃完。t?
她再度躺下,身体蜷进被子里,遮住了大半张脸,额头光洁,素颜更显青春,但神态格外?的苍白和憔悴。
阮明希坚强地说:“谢谢亲爱的,我睡一觉就能看清了,明天,你要跟我仔细讲讲跟影帝约会的事哦~”
尹棘的视线闪躲,温声回复:“好的。”
阮明希跟家?里人的关系很不好,不然,她这个本地人,也?不能跟她合租。
尹棘忽然觉得很心疼。
她轻微叹气,怪不得,阮明希总想管她叫妈,她确实如章序所说,总有过分泛滥的同理心,也?太过利他?主义。
但她无法接受,章序无耻地侮辱她,说那是愚蠢的善良,小?时候,她确实有过那种倾向,也?带着现代人非常不齿的圣母情结。
或者说,她的共情力太强,就如佛陀般博爱,时常会对弱小?的事物产生悲悯之心。
但经过一些事情后,她早就有所改变,不会再那么无私地奉献自我。
跟人相处时,也?变得有所保留。
因?为无条件的善良,会被人当成虚伪,更会被坏人理所当然地利用。
但,想要施予善意和爱意的那颗本心,就像海绵,虽然被桩桩件件的伤害挤压,却?只是缩小?了体积,密度从未改变。
遇见?在乎的人,仍会急速膨胀。
章序曾是她的偶像,是她在意的人,也?是她恋慕过的人,所以,她给予过他?无尽的包容。
但现在,他?彻底失去了她给他?的特权。
尹棘走进卫生间。
按照习惯,护理起脚部,拇指的伤口,刚浸入盆中?的温水,就如刀割般疼,她皱了皱眉,还是咬唇,将双脚都泡进水里。
尹棘低头,水面映出她的倒影。
因?为脚趾太痛,她眼神冷艳又?睥睨,透着股狠劲儿,有种妖野的美感。
这样的面孔并不陌生。
每次在后台,换下白天鹅的舞衣,再换上黑天鹅的舞衣,她周身的气息,都会瞬间生变《天鹅湖》需要主舞分饰两?角。
而黑、白天鹅的反差极大,一个柔弱敏感,一个张扬狂傲。
完全是两?个极端。
适应水温后,她又?看了看双脚。
忽然感觉,很对不起它们。
她对任何人都能包容,却?对身体如此重要的部分,那么苛刻,那么嫌弃。
为什么,要因?为脚部轻微的畸变,而自卑呢?芭蕾被称为脚尖上的艺术,分明她能生存,能养活自己,都要靠这双脚,她何必要给这双脚,缠上无形的裹脚布?
她要对她的脚,说声抱歉。
从今往后,她绝对不会再嫌弃它们,即使不再跳芭蕾了,也?要好好珍惜它们。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