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早就不欠我什么了,若真的想偿还,便、便答应我,护着我的孩子。希望他能康健长大。”她费力的喘了口气,仿佛已经用光了全部力气,道:“看见谢景行,对他说,对不起,我等不了了。谢谢他一直以来愿意护着我,包容我,能与他夫妻一场,我、我很高兴……”
“亲王妃!”陶姑姑叫道。
“让我看看我的孩子……”她说。
两个婆子将孩子草草的擦拭干净,用襁褓裹了,送到沈妙身边。陶姑姑含泪道:“是两个小世子,康健的很。”
沈妙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她艰难的伸出手指,描摹两个孩子的眉眼,轻声道:“这两个孩子长大了,眉眼一定好看的很。无论是像爹,还是像娘……我和谢景行吃了很多的苦,老天若是个好人,一定舍不得让他们再吃苦。”
陶姑姑已经开始拭泪了。
罗潭别过头去,用手背拭泪。
“我好想看着你们长大……”她目光停留在两个孩子身上,带着深深的、深深的眷恋,仿佛在隔着两个小婴儿的容颜,看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人。
“好想你……”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帐,年轻的主将忽然心口一痛,那种痛苦从胸腔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痛的让人不禁弯下腰去。他扶着桌子一脚,大口大口的喘气。
高阳掀开帐子走了进来,见此情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为他把脉,把玩脉后却又是奇道:“没什么问题,你怎么了?”
谢景行眉头一皱,突然道:“明日攻打旬阳。”
“怎么突然决定?”高阳吓了一跳。
“速战速决。”谢景行转身往外走。
……
大凉攻占秦国旬阳,至此,三国分立的局面在绵延百余年之后,终于被年轻的睿亲王打破。群雄逐鹿就此告一段落,宏图霸业,最后花落大凉。
成王败寇,秦皇败走,最后半途被敌歼灭。世上只有大凉皇帝,不会再有明齐皇帝和秦国皇帝了。
历史只会记得胜利者,亡国奴固然悲哀,可如果旧的君主暴政苛待,新的君王却对百姓仁德宽厚,那么民心终于还是会倒下宽厚的一方。
百姓不是傻子,自古以来就有投桃报李之说。明君在哪里都会得人拥护。
大凉的将士要归乡了。
打了胜仗回国,总归是一件荣耀的事情。那些家户里有人参军且还活着的人家,自然面上有光。便是马革裹尸,虽然痛惜,却也自豪。
陇邺城里的百姓几乎是奔走雀跃,等待着胜利的大军归来。
与民间热闹相比,宫中却是冷清清的。
罗潭坐在院子里,秋日里难得出的这般热烈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院子里铺了一地的书,惊蛰和谷雨正在晒书。
罗潭瞧着,便笑了一声,道:“从前在小春城的时候,她总是把这些书拿出来晒。我倒是觉得,书又不会坏掉,有什么可晒的,偏还那般讲究。没想到如今,倒是我主动替她做起这些事情来。”
她的身边站着的青衫男子并不说话。
裴琅在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他沉默的做事,没了沈妙的吩咐,他不能看折子。每日就是看看书,什么都不能做。这样徒劳的日子似乎令他很痛苦。
宫中见不到一点儿欢喜的氛围。
陶姑姑抱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罗潭连忙站起身,接过一个。
“小少爷们都很康健,”陶姑姑笑道:“奶娘说夜里也很乖,都不曾吵闹。”
罗潭的脸上也有了些笑容,道:“这般乖巧,倒是随了娘亲的性子。”说话声戛然而止。
裴琅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眸光微微一黯。
“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我真是一点儿也分不清楚。”罗潭岔开话头:“生的一模一样,现在就如此,以后可怎么办呀?”
陶姑姑笑道:“不碍事的,日后可以换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