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截被人完好砍下的桃枝。
院落处,轶儿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姐,府里来了位客人,说是三殿”
话音未落,裴筠庭便提起裙摆,快步流星地飞奔出门。
远远瞧见温璟煦对面坐着的背影,她心脏倏然惴惴不安地跳动着,却说不清是出于内心的忐忑焦急,还是因方才的疾步奔走。
她走得太快,银儿与轶儿跟得艰难:“小姐,奴婢话还没说完呢……”
屋内二人一同闻声回首,裴筠庭呼吸一窒,这才发现那人脸上戴着块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视线于半空两两相撞的瞬间,她便得出结论。
不是他。
面具未遮住的半面完全对不上,声音亦非他本人。
待她走近,男子便起身行,主仆之礼:“属下见过二小姐。不知小姐可有收到桃枝,主子曾在信中特意嘱咐过,归途中必定要折一支送到您手上。”
“嗯。”出于礼节,她试图抬眼与之对视,不出半刻又因无法掩盖内心铺天盖地的失落而垂下眼睫,“他和我提起过你。”
“属下之幸。”
“你是回来送消息的?”
“非也,属下以往都在幽州替主子办事,最近收到消息才赶回来。府上的凌轩便是从属我手下一员。”
“是么。”
自她进门起便一直袖手旁观的温璟煦突然插话:“你那书院办得如何?”
裴筠庭怔愣:“已招到第一批学生,正陆续走上正轨。”
“缺钱么?”
“还行。”她想了想,“思年把大半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支持我了。”
温璟煦若有所思道:“噢,那我也给你一笔钱吧,入股会给分红吗?我要占大头。”
“……”裴筠庭万分无语。
她匆匆瞥一眼面具男子,抿紧嘴唇,本想再问些什么,耳畔蓦然传来裴瑶笙的呼唤:“绾绾,莫要打扰他们议事了,过来陪我放风筝吧。”
哪怕再如何心存侥幸,再如何不甘,也无法改变眼前人并非心上人的事实。裴筠庭盯了他半晌,最终应道:“来了。”
转身,却在无人瞧见的角落偷偷红了眼眶。
子规啼,不如归,道是春归人不归。
……
看裴筠庭挽着自己的手,满脸失魂落魄的模样,裴瑶笙不由嗟叹:“绾绾,你近来憔悴许多。”
她自嘲地苦笑:“我若还能满不在乎地吃好睡好,阿姐才该感到害怕。”
“你呀,嘴上相信他,其实自己也十分担忧。”
“是。”裴筠庭声音出现细微的哽咽,“阿姐,我心中亦是存了几分气的。哪怕事出有因,以致他假死脱身,我也气极。燕怀瑾每次都这样,拿自己的安危作筹码和赌注,无论何事都自己承担,他也不想想,如果哪日失算,如果哪日赌输了,谁又来为他的生死负责?”
“我之所愿,无非是他不用次次以身涉险,也不想次次都替他提心吊胆。阿姐,我也是人,我也会有私心……”
裴瑶笙颇为心疼地握住妹妹的手,明白眼下说什么皆是徒劳,只无声安慰着。
长长的风筝线牵扯纸鸢,愈飞愈高,直至站在地面望去,勉强能瞧见一个黑影。
清风和煦,拂过面颊,掠过发丝,谁料走神片刻,风突然静止,导致纸鸢降下,正巧缠绕在隔壁院子的树枝上。
裴筠庭回神,后知后觉感到有些愧疚,忙放下线辘:“阿姐莫急,我去去就回。”
“当心别摔着了。”
“没事,我有分寸。”说着越走越远。
然而赶到那棵郁郁葱葱的高树下时,已有人先她一步,长身鹤立,手里攥着那蝴蝶模样的纸鸢,银色的面具折射寒光,眼望着她步步朝自己走来,将东西递给她。
手指隔着一寸的距离,礼貌地靠近,又疏离地分开。
“多谢你。”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