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港女曾被骂势利,话语又被奉为金句。只因她在真人秀上说,“有房才有高潮”。
可这话反过来说,如果一个人能给你高潮,他有没有房,还一样重要吗。
“没有房子的话……”万姿听见妈妈还在问,“你们是住居屋?”
“不,公屋。”
万姿的心更沉一分。
如果香港等量代换到内地,居屋是经济适用房,公屋则是“更低一等”的廉租房。
她没心思掂量,梁景明家到底有多穷。她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自己赤裸裸地把这事剖开说,心如止水的模样,令她觉得非常残忍。
他明明是对尊严那么在意的人。
“这样啊……”就连妈妈也有些接不下去了。
“公屋地方很小,但这么多年,其实都住习惯了。”梁景明微微一笑,“现在生活还行,我和我弟弟都有奖学金,我平常也会做一些兼职,我家也一直有领综援……”
综援,即综合社会保障援助。有个更通俗易懂的民间说法,“低保”。
他说得很慢,声音很淡。
回答着万姿妈妈,目光却聚向另一个人。
他没什么表情,万姿却看懂了。
仿佛妈妈不存在了,茫茫天地也不存在了,世界只剩下两个人,梁景明与她对视着。
他在坦诚地说,他在认真地问
我家没有房子,住的是最不起眼的廉租房。
我还在读书没有赚钱,家境差到得领低保。
我的人生如此真实且不堪,但我又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我就是一个这么样的人。
而你,还想跟我走下去吗。
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妈,小梁书读得很好,人也很靠谱,你就放心吧。多吃点,菜再放就凉了。”
给妈妈夹了个蒸扇贝,万姿手收回桌下,与梁景明十指相扣。
他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指尖很冰。
“到宿舍了跟我说声。”
妈妈既然来了,梁景明也不好久留。把他送出门,万姿又发去消息。
“我今天不回宿舍了,要回家。”
“哦,好的。”
熄灭手机,像关掉暗夜里最后一盏灯,可盖不住心底那一点微微作祟的波澜。
回卧室开电脑,万姿输入“九龙城 ? 公屋”,搜索页面瞬间跳转。
原来,这就是梁景明生活的地方。
骨殖般棕灰色的楼群,以一种颓败的姿态没入云霄。没有绿化,没有小区,只有车库,一切只为了节省空间。就连望不到尽头的底层信箱,都能轻易击溃密集恐惧症和幽闭恐惧症患者。
生锈铁条纵横交错,密密箍箍切割着楼面,嵌出成百上千个小窗。每一扇窗后面,都是一户人家。
一栋楼最多可以塞六千个人,但人均分不到六平方。
万姿根本无法想象,梁景明这么高的个子,怎么住得下去。光看图片,她都觉得窒息。
刚来香港时,她也住过这种地方。甚至更破更烂,也就是港人口中的“劏房”。“劏”指杀猪后割开肚腔,“劏房”便是把一套房子肢解拆分,出租给不同的人。
现实逼仄,最容易击碎幻想。如果香港是只金贵的猪,她还要每月交租四千块,才能有资格蜗居这只猪的破烂肚肠。
那时,她过得真的太辛苦了。
房间小到在厨房斩只鸡,血都会喷到床上;下雨时收衣服回房,可房间漏水得比雨还大;每天晚上都不敢多喝汤,怕去公共厕所起夜时遇到猥琐男邻居……
贫穷不是咬牙忍受就可以捱过,是逼得人只能维持最基本的存活。二三O,六九(二。三九、六
但如果有钱呢?
想吃鸡干嘛自己做,餐厅各种做法都有;衣服雨淋坏了请人洗涤烘干,甚至还可以丢掉重买;晚上遇到猥琐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