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字迹,清晰地照在他那瞳孔里

“Just ? a ? joke. ? Happy ? Wedding.”

而在两个文件袋下,压着一叠婚礼剩下的thank-you ? card。

他长时间望着它们,望着这些东西。

太迟发现的烂笑话,从没寄出的感谢卡。

在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丁竞诚的存在,还有他已经离开。

他其实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第一任主人。零碎记忆涌上心头,他大笑着选中我的时候;他酒后对我说“你跟她一样,爱咬人”的时候;他被她刺伤后,掉头就走的时候。

这些万姿永远不会知道的时候。

不知为何,他还让我想起《如果·爱》里,传奇爱情阴影里的第三人,那个求而不得的大导演。明知道自己是这出戏中的男配角,可永远在绝望又不甘地,问与祈求。

梦里有梦都不要醒

从今以后再没有怀疑

要一句话心里的话

你一直都爱着我

就这样吧不要回答

因为你是爱我的

也许你是爱我的

……

他给我取过名字,叫做Choco。

他曾经只是一个小男孩,只想尝一块朱古力。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

很憋很闷,像是阴天却又下不来雨,亟需一个支点来喘口气。

于是从储藏间出来,我又垂着尾巴跟梁景明进了卧室。

映入眼帘的,便是万姿的背影。

支着栏杆,她正在阳台抽烟。

只穿了薄薄一件吊带睡裙,月色泼洒在她的剔透肩颈,发丝软而飘零,她美得很易碎。

紧接着,她被他从身后环住。

烟在手中一颤,又转瞬舒展开来。

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抱抱?”

“我就是知道。”

敛眸笑起来,万姿就像她爱买的那些鲜切花,经过一夜深水养护,终于被唤回了生机。

掐了烟,转身投入梁景明怀中,用他的西装裹住自己,她任他轻轻柔柔地抚摸着。

我知道这种感觉,很舒服的。

“今天工作怎么样。”他亲了亲她的发顶,“顺利吗。”

“还行吧。”

顿了顿,她的声音愈发沉闷。

“毕竟没接过葬礼……有点奇怪。”

“就你知道,我今天见到了丁竞诚。”

“我本以为溺水而死,他会非常不堪入目。但他家请的遗体化妆师技术很好,他看起来跟平时一样,除了嘴巴涂得有点太红了。”

“真的,跟平时一样。”

梁景明的衬衫很白,而万姿盯着,呓语般喃喃。吃&肉群|九2#四?衣-侮>妻{六侮$四

世上也许没有什么是稳定的,就像衣料上任何一道褶皱,都经不起微微拉扯。

“有一瞬间我都有种错觉,这一切都是假的,也许他没死,又是他搞的什么无聊又残忍的恶作剧。”

“然后我在他的棺材上,看到了一只苍蝇。”

“那只苍蝇停在玻璃上,搓着手飞来飞去,一直在寻找缝隙,想要进到棺材里面。”

“因为它知道,里面有东西正在变质。”

“无论丁竞诚被打扮得如何漂亮,如何栩栩如生,他体内正在产生气体,液化膨胀,他会烂掉的。”

万姿又笑起来,眼里有碎钻似的流光。

“我们都会烂掉的。”

“所以我突然意识到,对丁竞诚的恨也好,反感也好,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只不过人生本来有很多种可能,我选择了与他分道扬镳的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