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昭心有怜惜,面上却不显,更不曾张口叫出所想的那句乖乖儿。他到底看出了李越的一部分本性,怕李越恃宠而骄,之后本就不驯的性子更难掰。

迫于规则,李越出秘境是在进来的地方出去,边境离中州相隔万里,云青昭想去接人至少也要两个时辰。

他神念一动,李越只觉眼前一花,身体穿过一片浸凉的白雾,再睁眼时眼前已是一片大亮,他赤脚踩在黄沙上,眼前立着一身姿欣长的男人。

李越一愣,意识到这是男人放自己出了石壁。

秘境还未崩坍完,他现在仍身无灵力处于弱势,李越忙藏起脸上过分外露的凶相,扮作楚楚可怜的样子。

垂着脸,身子软绵绵的向后靠,半倚在石壁上,期期艾艾的唤了句,“夫主……”

云青昭道:“乖,若儿。”

他挥了挥手,用眼神示意李越过来。

当然不是单纯的走过来站在他面前这么简单。

离秘境结束最长不过半刻钟,李越越发的提紧心神,半步不敢行错踏漏,见着了这挥手的动作,当下便喉头一紧。

自十一岁出逃以后,已经十年没有人对他做出过这个动作了。

这时,他该像狗一样跪下去,一步步爬到男人身边。若是坚硬的石板地,则会有一层灵力垫在膝上掌心;倘若地面崎岖,男人不会让他动而是自己过来。但沙地上的细沙平坦又柔软,男人什么都不必做,只需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奴妻过去。

李越悄悄抬了抬头,瞧见那人因为他迟迟没有动作眼神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催促。

他咬紧牙,眼睛一闭跪了下去。十年前逃走那夜,李越呆在屋内练习的就是这个姿势。十年早已使记忆蒙上了一层灰,轮廓模糊的看不清,只因格外深刻而仍然保留着一席之地。

他低着头,屁股放低,含着背,生涩的向云青昭爬去。

云青昭看了两眼,不忍直视的收回目光,只得安慰自己虽然若儿姿势差,但胜在伶俐讨他喜欢,他孤身一人生活,能做到此步已经很好了。

短短几步距离,李越只感觉像石头般阻涩,时间漫长到仿佛停滞,不知过去了多久,眼前才出现一双玄色银纹的长靴。他心头一松,学着街上的双性跪坐起来松松抱住了云青昭的一条腿。

仰起脸,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勉强扯出一个浅笑,唤云青昭:“夫主。”

李越手上粘了不少沙砾,扯住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袍时手上暗中用力,将沙子都蹭了上去。他是比其他双性略高一些的,跪坐着抱住夫主也是,这一手抹上去,云青昭衣服前摆便明显的脏了一块,这件天蚕丝织就的法衣算是废了。

云青昭倒是没发现李越的恶意。

李越生的一副好模样占足了便宜,他的个子是双性里少见的高挑。但又瘦,病骨支离的,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顶着一张山烟般清娟的小白花长相,微一示弱,便十足的惹人心疼看重。

他站在高处,垂着的视线可以清楚的看见李越盈盈一握的细腰,细细的手腕脚踝,和深深凹陷的锁骨。

太瘦了,正经人家的双性万万没有如此瘦的。虽然娇小,但该有肉的地方绝不含糊,看起来就是盈润可爱的模样。

联想到奴妻一直独自讨活的说法,云青昭甚至怀疑他连饭食都未曾吃饱过。

他忧虑的弯腰扶起李越,手里拿着簇新的衣物,动作轻巧的往李越身上套。

不是双性穿的纱衣,他怕自己不在的这两个时辰里外人瞧见了自家双性一个人在外面出言冒犯,拿的自己未穿过的新衣。衣服上刻了法阵法,可以随主人身形变换,体型完全不同的李越穿起来也不会有不适。

“不必害怕,待离开秘境后便即刻归家吧,避着些人走,我很快就来接你。”

云青昭拍了拍李越的脑袋,淡声叮嘱道:“乖些。”

他眼里的妻子,不驯、欺软怕硬、爱撒谎、爱投机取巧,却实在柔弱,手无折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