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显心疼的将她的掌心展开,将他的大掌塞到她的手中,心疼得紧,剧痛同样在他身体内蔓延开来,他的面色隐隐发白。
“阿容,我陪着你,你掐我打我咬我都好。”
一浪高过一浪的疼痛快要将她湮灭,她趁着还没被疼到神思不清的时候,用尽气力的说道:“你出去,不许在这里!”
“我知道你担心产房血气重,冲撞我,我什么都不怕,你不用不担心。”萧显还想坚持。
“你出去!”江容又艰难的说了一遍,她不想让他亲眼看见她如此痛苦狰狞一面,况且他们痛感相通,他在外候着,眼前看不着,身上痛着,也不会好受。
见她已经痛得快要说不出话,还要再赶他一遍,萧显不想她再费力气,听话乖觉的走出殿外。
接生嬷嬷和府医均已就位,按照事先说好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殿内的仆从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殿内痛呼声不绝于耳,接生嬷嬷的安抚与鼓励的声音断断续续。
萧显愈发紧张,袖袍下拳头紧紧攥着,身体不易察觉的轻颤,面色苍白,额角面颊浸出汗水,身上更是如同水洗一般,目光紧紧盯着紧闭的殿门。
第85章 “阿容真甜。”
冬日正月, 风雪忽至,洁白雪花层层叠叠落下,随风卷入廊内, 披香殿门窗紧闭,生怕透进去半点凉风。
婢女端着一盆盆冒着水汽的铜盆,换出一盆盆血水,循环往复,像是不见尽头。
萧显就站在殿外一动未动, 如同冰雕一般矗立着, 静和也不愿回去,起先和他一起站在殿外, 后来冷得有些受不住, 被安排在东侧间陪着。
陆遗察觉到道自家主子的不对劲, 赶紧取来大氅披在他身上,替他系带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衣服, 已然湿透,粘腻的贴在身上, 外侧像是结了冰,凉的瘆人。
他谨慎建议道:“主子, 要不先回去换身衣服,天气这么冷还下着雪,湿衣服穿在身上久了, 会染上风寒的。”
“无妨。”他片刻不肯离开,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殿门, 拢了拢大氅,但因为身上的湿衣服已经微微结冰, 他冷得一颤。
屋内接生嬷嬷安抚和鼓励的声音愈发焦急,突然她撕心裂肺唤道:“王妃!”
萧显心下一凛,察觉不好,顾不得其他推门冲向屋内,候在侧间的静和也快步跟进来,但都被站在屏风外的府医拦住。
府医语速极快的说道:“妇人生产艰辛,切不可受邪风侵袭,您二位身上的寒气极重,不可以靠近。”
萧显乖乖听话,只好站在火盆前烤火,看着内室望眼欲穿,“发生什么事了?”
接生嬷嬷被他的眼神吓到,小心谨慎道:“回裕王,王妃生产过程中气力不济,方才昏了过去,民妇已将事先准备的参片含在王妃口中,想必过段时间就能醒来。”
“过段时间?”他明显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意,“你告诉我过多久能醒?孩子还需多长时间能生下来?”
“……”
日已西斜,在多停留恐坊门关闭,便遣人先将静和送回去,他陪在江容的床榻边,寸步不离。
床榻之上,江容面容如同水洗一般,发丝凌乱,粘腻在额角,她眼睛紧闭,眉头蹙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周遭的声音越来越远,神思如坠深渊,仿佛游走生死之间。
在梵文经咒指引下,她在黑暗中缓步前行,恍惚进到一个幽闭暗黑的处所,砖墙密闭,阴冷刺骨,砖缝中透出阵阵阴风,地面上还画着鲜红的阵法,看着愈发瘆人。
她听到黑暗中传来二人的对话。
一人是萧显,另一人的她不知道是谁。
“此阵一开,便无助转圜余地,无论何种情况,都无法停下,你要想好,此阵若是不成,便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吾妻之死,百身莫赎。”
“我想好了。”
“那这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