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眼眸瞪大、睫毛微颤,半晌都没能回神,此案真相竟是如此,她不敢置信。

他解释一二,“那诗是我六岁学逍遥游时感慨所写,格律不工整,韵脚对不上,虽说童言无忌,但我还是为此被夫子训斥一番,不敢再提。”

“经年历久,我早已不记得此诗,不知道是如何被有心之人寻到利用,在陛下面前大做文章。”

他释然一笑,“不过这些都已不重要了,我已近古稀之年,竭力保全这一大家子很是不易,你可知道,有多少辅佐登基的功臣,落得凄惨下场。”

“……”

“陛下幼年登基,我为辅政大臣,又是当朝太傅陛下之师,本就树大招风,随着陛下年岁渐长,开始明白权势重要,想要将权势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陛下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学生,无论是治国安民,还是理政改策,他都已很快掌握。”

“陛下羽翼已丰,我理应放手,他想要权力,我就将权力交回,他想要铲除多年朝中弊病,我便任由他铲除。”

“我毕生之所愿不过是清明盛世。”

“陛下看得清权势,却读不懂世家。”崔伯长叹一声,“就算博陵崔氏倒台,依旧会有新的第一世家。”

“这是我教给他的最后一课。”

在江容震惊之色中,崔伯询问道:“你言之凿凿想要替我翻案,以你一人之力定是难以完成,是不是裕王在背后帮你?”

“是。”江容呆愣回答。

崔伯目光看向远方,“既然裕王有心,那崔氏一族处境,只需静待改朝换代即可。”

江容心中大惊,外祖父虽然远离朝堂,但对朝中之事依旧看得清楚,萧显的小动作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只是不愿点破罢了。

江容失魂落魄的回府,行尸走肉般拾阶而下,刚巧遇见萧显准备出门,陆遗套了马车,梯子还没放下。

他气还没消本不想装作见面不识,却瞥见她眼眶微红,神情恍惚脚步虚浮,白皙的脸颊上隐隐有流泪的痕迹,心头不禁一紧,他何曾见过她这副模样。

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忍不住问道:“何人惹你如此伤心?”

第53章 “混蛋!别在这里!”

江容回眸看了眼, 别扭的将他的手掰开,除却微红的眼眶和干涸的泪痕,她神色平静如常, 语气疏离道:“没人惹我。”

她抬眸见套好的马车,欲言又止,“你先出门,等你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萧显手中空落落的, 心头也是, “好。”

江容转身跨过门槛走入府内,风吹动裙摆, 行走时与他擦身而过, 卷起阵阵清冷的香风, 明明和前些时日用的同种熏香,今日闻起来都大不相同。

熟悉的冷漠疏离,萧显想要将她拦下, 却只能无力的垂下手,看着她瘦削的身影, 心里分外难过。

他心中明白,今生从初见江容那日起, 二人与前世已大不相同,前世因缘际会本就是他的算计,今生他故技重施, 硬将二人命途相合,是他强求了。

但他不后悔。

那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疯长, 卑劣的心思钻心蚀骨,就算是强求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他们既成夫妻便无退路, 他一定要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生死不离。

前世无数孤枕难眠的夜,刺骨的孤寂都在提醒他,他没有妻子了。

如今香软在怀,他之追求,为时不晚。

萧显回来时,日头已黑,近来他暂代工部侍郎职位,负责修缮太庙,今日终于完工,工部官员邀他一同相聚庆贺,在曲江楼饮酒赏月,席间推杯换盏饮了不少的酒,临近坊门关闭才放他归家。

下意识走向披香殿,刚到月亮门,冷风穿廊而过,寒意沿着袖口钻入,他一瞬酒醒了不少。

负气离开的是他,巴巴前来的也是他。

她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他若是就这样轻轻揭过,岂不是让她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