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浑身热汗、精疲力竭的世子伏在男人身上轻颤喘息,久久不能平静,极轻的呼吸在城中是无人听到的死前噫鸣。

利刃所过,血城无声。

在绥城停了几日后一路回撤至泫河以北的东胡将军刚命手下士兵沿河驻扎,就听到有人闯营。

听闻是南边跑过来的百姓执意要见将领,疯了似地拦都拦不住,口口声声说着南边战况惨烈。将军让人把这发疯的人带到了他的帐中。谁知,这浑身泥土的狼狈之人进了军帐后立刻腿软跪地,焦急的往将军脚边爬去,“将军!”

胡人饿得脸颊凹陷,脸上肮脏凌乱,身上粗烂的衣服滴着水,赤红惊恐的眼睛在看到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后几近癫狂,“将军!将军!!请将军快快带兵南下!救救我们!”带着血的双手紧紧抓着土地,恐惧发抖的身躯在冷衣下疯狂颤栗,“那些南夏人不守信用啊!将军!”

眼看这男人快要爬到将军脚边拽住他的乌靴,帐中副将连忙拽住这人衣裳,将他扯到几米外,拔剑怒道:“你冷静下来好好说!南边出什么事了?”

兵器的震慑让男人目光猛地一颤,立刻哆嗦着捂头后退了几步,像是被吓出了条件反射,惊慌乱喊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兵!”

疯癫乱躲的男人看到将军正脸色凝重看着他,他突然跪在地上,似乎又恢复了神智,不停冲坐在榻上的将军磕头,“求将军救救我们!南夏人毁约突然出兵攻城,留守将士被打的措手不及,守不住啊!将军!一座城都没守住啊!”

听到这些清楚的话,东胡将军将手中酒杯放回了桌上。

酒杯中寡淡的清水和这莫名其妙的疯癫男人已让他心情烦闷,听到南夏出兵,那张本无情的脸上立刻溢出一丝戾气,低沉的声音压着恐怖的愠怒,“你是说南夏毁约出兵了?”看到跪在地上的人不停用力点头,将军站了起来,渐渐走近,“为何军中无人前来通报?”

“那些南夏人夺城后杀尽守城士兵!连降兵都不放过!他们不让百姓出城,就算有人逃出城门,还有兵在外把守射杀逃窜之人!将军!连旁边城邑收到消息都极慢,往您这送消息……难啊!!”男人说着脸上已涕泪横流,破城之后的惨烈场面他难以忘怀。他一路北逃仓乱宛如惊弓之鸟,南人捕杀之下,只有他一人得幸逃脱,“求将军快快南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后续追更2306\

“南夏出兵是什么时候的事?现已攻至哪里?”

男人精神濒临崩溃,在将军面前结巴着捋顺自己的话,“估计是……半月前的事,现在恐怕……已打到凤阳了……”

听到这话,连站在一旁的副将都脸色大变,“将军……”

前来通风报信的男人被带下去后,帐中立刻陷入死寂。东胡将军看着地图上的凤阳二字,身上散发出的压迫至极的冷煞之气让人不敢走近半分。

手中酒杯被蛮力陡然捏碎爆裂。余光看到副将吓得脚步半退,将军甩掉手中碎片冷睨他一眼,“找人去凤阳查现在就去。若真有恙,速速回报。”

东胡朝堂很快知道了此事,随即质问南夏,讨要说法。停战契约在前,为何突然反悔出兵?谁知南夏回复更加理直气壮。东胡悔约在前,伤我质子,出兵征伐是你咎由自取。这理由很快从宫中甩回至军营,东胡将军知晓后脸气得铁青。

手旁书信里东胡王劈头盖脸的怒骂压不住似的要冲出纸面。夜色下东胡将军黑着脸带兵渡河南下,却没想到兵至高仓,就收到绥城失守的消息。

他一脚踹翻入帐禀报的士兵,大步走出营帐,“一群废物!”没料到此次南夏来势汹汹,将军登上高仓城楼,远远看到绥城城墙火光中仍挂着东胡军旗,他怒极,手上青筋暴起,“传我命令,众将士加强高仓防守。若南夏来袭,每杀敌十人赏银十两,杀敌逾百人者凭功进爵!”

高仓背邻泫河,临近之处平坦,强攻无利,易守难攻,只要胡人守住城门,南夏人便无法轻易攻克。

城中未散去的血腥味还凝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