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帅气的脸上,有种很难看懂的复杂,如果他再仔细一点,就会察觉到,这种复杂其实他曾经见过,夏安远八年前离开京城的前夕,他们每一场欢爱的尽头,夏安远一垂眸,不经意的几秒钟,脸上就有这种类似痛苦自责挣扎的情绪隐晦存在。
纪驰挂断电话,在烟灰缸里拧灭烟。夏安远注意到里面已经横着许多根烟头了,他有些恍惚地想,纪驰现在不仅染上了抽烟的毛病,烟瘾竟然还这么大。
他又想,抽烟对身体太不好了,之前林县有位邻居,一天得两三包烟才能解馋,四十多岁就得了癌,他快不行的时候自己还去探望过他,人瘦得都要皮包骨,家里为了治病,能卖的东西全都卖了。但就算已经这样了,见到自己来,那大哥还想向自己要烟抽。
虽然自己也抽烟,但夏安远并不认为,烟瘾能让一个人即使赔上性命也戒断不能。他偷偷朝自己要烟的时候,干涸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夏安远很轻易地就看到他早已黑黄腐坏的牙齿,那瞬间的情景让他至今印象都尤为深刻。
但夏安远现在理解了,也许他只是没有遇上效力更强大的成瘾物,着迷烟草,因为这是他短暂人生中,最唾手可得,交换成本相对最低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尽然,毕竟有什么代价,比健康更值钱呢。
夏安远跟他不一样,原因在于,他在好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撞了大运,得了张从人间往天堂跨半步的体验票,因此得以窥见天神模样,只是一眼,他就堕落成了世上人人痛恨可怜的“瘾君子”,饶是他平日里装得再人模狗样,一到夜里,依旧会被那瘾折磨得死去活来,睁眼也是他,闭眼也是他,清醒也是他,醉梦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