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边说着,一边朝里屋走,云疏扶着盛昭书坐下以后,才听陆霄回答:“疏儿很好,是我高攀了,我还怕自己名声不好,连累了疏儿。”
“名声啊地位啊这些东西都是虚的,”盛昭书摇摇头,“我不在乎那些,但有一样东西你必须有。”
云疏微微侧头,不解盛昭书话中的意思。
陆霄眼中同样露出疑惑,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等待老太太的回答。
沉默了片刻后,盛昭书缓缓开口:“真心,我只要你真心对疏儿好,真心爱护疏儿,别的我都不在乎。”
闻言,云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无意识地攥住掌心一片衣角,呼吸一滞。
陆霄显然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怔愣了一瞬,随后立即回话:“祖母放心,若川此生绝不会辜负疏儿。”
眼见他举起三根手指开始发誓,云疏才发现他的神情格外认真。
心底最深处的某个地方忽然被触动,像一枚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泊,虽然没有掀起滔天巨浪,但却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虽轻微至极却无穷无尽。
明知他只是为了应付祖母才说出那样的话,可在某一个瞬间,云疏却真的以为他能做到。
在那极快的一瞬恍惚后,云疏飞快地抽离自己的情绪,恢复冷静。她堆起笑脸,挽上盛昭书的手臂,亲昵地与她贴在一起:“祖母,我们不说这些了,你这几日在家里还好吗?”
察觉到云疏的目光离开后,陆霄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他说不清为什么在老太太说出“真心”二字后,他会感到紧张和担忧。
他在害怕什么?害怕云疏不相信自己的誓言吗?这个可笑的疑问跃入脑海的一瞬,陆霄就将它拂去。
最终,他将心脏里飞快闪过的一瞬悸动,归为肌肤相亲后残留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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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俩聊了好久的家常话后,姚妈妈才提醒盛昭书,前两日叫人做了几身衣裳,要让云疏去试一试。
于是陆霄提议他在院子里自己转一转,等云疏和老太太试了衣服后一起去用午膳。
他从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出来,深深吐了一口气,眯着眼看了看外面的日光,慢悠悠地沿着屋外的石子路散步。
这会儿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府里没多少人。只有一两个侍从匆匆路过,钻入府宅深处。
这处园子离盛昭书的慈心阁近,因此种了许多树遮阳,方便老太太在府里走动时不必受骄阳的炙烤。
陆霄随手折了片叶子捏在手中把玩,一边打量府中的陈设,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
这条小路不长,尽头是一处八角亭,亭子外修了一圈水道,潺潺的流水环绕亭子缓缓流动,奔向府中的另一处小湖。
国公府修得虽不如王府奢华,但低调中却不失贵气。假山湖泊亭台应有尽有,景致更像江南风格,随处可见浅浅的水道,清澈的水流不知疲倦地流淌,送来一片清凉。
估摸着云疏和老太太试完衣服后还要再聊聊天,陆霄便打算在亭子里歇一歇,于是朝八角亭走去。
这府邸在修建的时候处处细心,看得出云靖十分为盛昭书考虑,这处离她院子近的亭子便没有建造台阶,以免她不小心崴了脚。
林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陆霄没有多想,以为是乘凉的鸟被树枝困住了翅膀,正在挣扎。
前脚刚踏进亭子的一瞬,他被从树林中冲出来的人揪着衣领狠狠掼在了亭子的漆红柱子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陆霄忍不痛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擒那人的脖颈,但因为那人出现的突然,是以他落了下风,被那人反推着按在柱子上。
来人没有遮掩自己容貌,一双泛红的眼死死盯着陆霄,若眼神能杀人,他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是云澈,他攥着陆霄衣领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显然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足见主人的愤怒。
“兄长这是何意?”陆霄不为所动地笑笑,眸光冷漠,闪过一抹明显的玩味,就像是在欣赏台上的戏子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