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微凉的晨风中摇曳,映着朝阳,仿佛镀了一层金箔。
假山旁的凉亭四周垂着月白色轻纱,随风轻荡。
石桌上摆着青瓷茶盏,袅袅茶香混着菊花的清苦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沈凌瑶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指尖捏着一根银针,针尖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低垂着眼睫,正在一方素白绢帕上绣一朵半开的芙蓉。
裴玉嫣倚在栏杆边,手里把玩着一枝金丝菊,裴玉蓉则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灵巧的手指。
“下个月便是祖母寿辰,默瑶,你可要帮我们。”
“若是我们能送祖母一身贺寿袍,她老人家定能欢心!”
两人正说着。
“三妹、五妹,今日倒是雅致。”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忽然从假山后传来。
沈凌瑶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顿,针尖在绢帕上留下一道几不可见的皱痕。
裴景瑜穿着一袭月白色云纹锦袍,腰间悬着一枚羊脂玉佩,玉佩上雕着精细的兰草纹。
那是去年生辰时,沈凌瑶托人送他的贺礼。
他面容俊朗,眉眼含笑,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矜贵。
沈凌瑶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六哥!”裴玉蓉欢喜地站起身,“快来看阿瑶绣的花,比绣坊的娘子们绣的还好看呢!”
“阿瑶?”
听到这个名字,裴景瑜愣了一下。
他先是打量了沈凌瑶一眼,发觉并不认识,才将视线落在石桌上的绣帕上,唇边的笑意忽然凝了一瞬。
“这芙蓉花的针法......”
他伸手拾起绣帕,指腹轻轻摩挲着花瓣边缘的金线
“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沈凌瑶低着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
“哦?”她故作茫然地抬头,“公子说的故人是......”
裴景瑜没有立即回答。
他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极美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漆黑如墨,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见过沈凌瑶的画像,与眼前之人,说不出有何相似之处,但莫名人觉得熟悉。
他忽然轻笑:“一年前,沈家大小姐曾托人我一个荷包,上面的芙蓉花,花蕊处也是用金线勾边……”
他指尖点了点绣帕。
“与姑娘这朵,几乎一模一样。”
凉亭内忽然安静下来。
裴玉嫣疑惑地看向沈凌瑶:“阿瑶,你认识沈家大小姐?”
沈凌瑶的背脊绷得笔直,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奴婢出身卑微,哪有这样的福能认识京城贵女,不过是这金线勾边的绣法,许多绣娘都会。”
裴景瑜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停留。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可疑,忍不住将绣帕翻过来,对着阳光细看。
沈凌瑶的呼吸几乎停滞。
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正当气氛紧张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六弟好兴致。”
裴临渊不知何时站在了凉亭外,玄色锦袍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面容冷峻,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腰间悬着的螭纹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大哥。”裴景瑜收回手,笑意不减,“我正欣赏这位姑娘的绣工呢。”
“是吗?我的婢女,在六弟面前献丑了。”
裴临渊大步走入凉亭,一把扣住沈凌瑶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指腹有一层薄茧,摩挲着她纤细的腕骨,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世子……”沈凌瑶站起身来。
“就不打扰六弟和二位妹妹闲叙了,告辞。”
裴临渊说罢,带着沈凌瑶离开凉亭。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裴景瑜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