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们都会选择在城池里躲白灾, 一直在草原游动的牙帐也会安居在云中城。
所以林菁说攻打云中城,就等于是直接攻打牙帐, 而且还是有城墙包围的牙帐!
陆君南气急败坏地道:“云中城驻军不知道有多少,你只凭三千骑去攻打,简直是在送死。”
林菁淡淡地道:“迄今为止,说我去送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我还好好活着。”
“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会毁在自己的狂妄之下?”
“陆御史,行军打仗不是儿戏这个道理,我明白,大家都求稳惯了,想按部就班地打仗,尤其是为将者,反正死的都是底下的士兵,如何都轮不到自己,何必冒险 冒进,对不对?”林菁脸上挂着嘲讽的微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昭武卫现在人数不少,既然知道牙帐在云中城,十多万大军,哗啦啦杀过去岂不是痛快?”
陆君南扶额道:“你这三千骑兵不够人塞牙缝的。”
林菁笑道:“打仗不是这么算的。我上的第一堂兵法课,便是教我如何‘惜兵如子’,能用计谋解决的战役,绝不要损耗兵卒,哦对了,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叫作不战而屈人之兵。”
陆君南终于意识到林菁是有多自信,他想,大概是节节胜利把这位大将军捧得太高了,让她以为东突厥的骑兵是纸糊的,在面对牙帐的时候,居然还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认命地坐在干羊粪上。
“余兄还托付我多照拂你……你如何用得上我来照拂?”他瞄了一眼林菁,这小娘子不上天就不错了。
林菁把话说得非常漂亮:“还是要多谢陆御史的照拂,若不是你来,我也不敢兵行险招。”
陆君南到底是余迢派过来的人,行事上纵着她,她才能带着这三千精锐先进草原寻找云中城,万一来了个老顽固,可就刺手多了。
草原的风雪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这是一片林菁好不容易找到的牧民居住地,虽然部民已经撤走,但温暖的羊场还在。
人是次要的,林菁的帐篷所占的羊场只不过是一个角落,他们将战马都安置在了羊场上,帮马匹抵抗寒冷,保证马匹的机动性。
林菁查看着雪和云层的厚度,眯着眼睛看向西北方。
风雪令很多人焦躁不安,可她心里却比谁都安定,因为这是一场她计划了数年的战斗。
从元兴十四年的秋天,陈恪突然造访林家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会带着大军来到这片草原,迎接自己的战场。
漫长的筹划,一步步棋子落下,在元兴十八年的寒冬里,有她被战意点燃的热血,与之相比,之前的战役都不算什么。
能让这片草原臣服的人,能再次封狼居胥的人,才配得上林家的姓氏。
“阿耶,你没做到的事,我来做。”
就快了,云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