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百姓都恨透了打仗,无论是对吸他们血的守捉,还是朔方城里的敌人,都是一视同仁,恨不得他们都死在战场上。
林菁的俸禄由夏州直接拨下,押运到县城里的时候还没什么事,但是从县城往守捉营地运送的时候,便出现了可怕的景象。
城里的百姓黑压压地分立在道路两边,禄米走出城门没多远,便蜂拥而抢,每个人掏几把,愣是把林菁和亲兵的禄米全部抢光了。
治下发生这等丑闻,赵进难辞其咎,最要命的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交给上峰的犯人,他自己也是刚上任,寒门出身,家里没多少银钱,根本堵不了这个窟窿,只好在林菁出现的时候上吊自尽,唱一出苦肉计,希望能唬住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想办法把这件事兜过去。
赵进说完,林菁就觉得这真是个聪明人。
“赵县令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找不出犯人,又想维持自己的政绩,所以把锅甩给了我。”
赵进脸色发白地道:“法不责众,我难道要押解一城百姓吗?就算如此,也追不回你的俸禄。”
“问题不在于俸禄,赵县令,我只觉得你不配与我共事。大昭已准备与朔方城开战,我因此奉命来此地接任守捉使一职,我本以为新来的长泽县县令年轻有为,应 是有血性之人,最起码也该是有担当之人,方能在我御敌之时,镇守后方保护百姓,在我守城之时,可以安抚民众,协助调动物资,掌管后勤辎重……可现在看来, 你懦弱胆怯,非我能信任之人,不过你放心,我绝不插手长泽政务,我会上报夏州刺军使为我调派一名驻城裨将,负责与县衙接洽。”
赵进愣住了,他没想到,林菁一不追究俸禄,二不要求破案,而是……他身子晃了晃,而是将他贬得一无是处,根本不屑与他共事了。
难堪,羞耻,自责……直到林菁离开县衙,他仍然没能从中缓过来,在母亲担忧的眼神中喃喃道:“母亲,我不该听你的,我做错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菁离开了长泽县,距离县城三里外,是守捉军营,之前的守捉已经升迁调到别处,据说走的时候欢天喜地,再也不用在朔方城的虎口下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
林菁一进大营,便有副将和各参军带着粮簿、账簿、军册等迎了上去。
副将是个光头大汉,名叫罗英,他一边带着林菁往主帐走,一边介绍军营情况:“……咱们营跟夏州军使统帅的军队一样,都隶属于右威卫,营里现在一共是一千 三百二十八人,其中,步兵两个团各四百人,弓兵团及弩兵团各二百人,骑兵两个团四百人,跳荡团一百五十人,其余为守辎重的后勤兵,这七个团的校尉都已在主 帐等着拜见将军,另外,我们已经得知将军一行的俸禄被贼人抢夺,这件事啊,唉……老何,你来给将军说说。”
林菁目光一扫,长泽守捉营虽然小, 不过该有的配置都有,罗英身后跟着一串儿正是六曹参军,分别是功曹参军、仓曹参军、兵曹参军、户曹参军、法曹参军和士曹参军,主管俸禄钱粮的正是仓曹参军 何有常,大概是一家之中掌管柴米油盐的总是会觉得日子难过,这位不仅长了一张苦瓜脸,还苦笑着走到林菁身旁,连声音都苦涩异常地道:“将军,一会儿你别嫌 咱们的接风宴寒酸,实在是因为营里的存粮不多,就算省着吃,也只够吃十天了。”
“十天?”林菁这回是真的震惊了。
何有常道:“去 年刚打了仗,存粮本就不多,无论是县城里还是营里,大家都勒紧了肚子省吃俭用,现在才刚开始春耕,自然接不上供给,您可知道,朔方城就在夏州地界,这挨着 朔方城边上的三个县长泽、宁朔、德静,全都穷得叮当响,朝廷运来的补给粮食都不够分啊,这一次说是要打仗,好不容易有一批补给要运来,先被宁朔给截了胡, 到了咱们这都不剩多少,听说将军是个有大能耐的,几千突厥人杀着跟玩儿似的,大家真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等着跟将军大干一场,不为别的,先填饱了肚子,才能 活下去呀!”
预想中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