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外头在下雪么,我想出去瞧瞧,园里的红梅该开了。”袁憬俞坐在梳妆镜前,偏着头往窗外看。

将军府里本是没有梅园的。袁憬俞自幼便十分喜爱梅花,与赵凝高成亲不过俩月时,他离府去城外看红梅,结果遇到一拨劫匪,险些丢了性命。自那之后,将军府里重金移栽了一片园子的红梅。一到冬日,便开得满园鲜红。这事传到坊间,许多墨客仰慕将军大人与其夫人感情深厚,特地写出许多诗作。

孔妈妈力道轻柔地给袁憬俞梳头,答道,“开了有好几日了,远远瞧过去一片红呢,夫人用完膳便可以去我叫刀跟着您。”

袁憬俞摇头道,“我一人前去就好,刀和影难得在府中休息,凡事不必麻烦他们二人了。”

孔妈妈一听,放下梳子,笑着叹了口气,“夫人,下人哪有怕麻烦的?给主子当差做事是天经地义呀。再说,天冷,园子里的石子路滑,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好?”

袁憬俞抿了抿唇,只好同意了。

他被伺候着穿好衣裳,离开卧房去往膳厅。

趁着间隙,孔妈妈找到刀,跟他交代了去梅园的事宜。

“我与你说的,都记下没有?夫人这两年正是养身子要紧的关头,不能磕着碰着。”

刀木木地点头,苍白的脸上没什么神色。

不过他一贯如此,话少心细,孔妈妈放下心,去打理府中其余事宜。

刀和影是亲兄弟,二人长相相似,性格却大不相同。刀是兄长,却是一个闷葫芦,平日里不与人沾边,话也很少说。影倒是稍微活络些。孔妈妈从前不是将军府奴仆,对这二人并不了解多少,只清楚他们是将军府里养了十多年的忠犬。

待孔妈妈走后,影从另一边屋脊上跳下来,他看着孔妈妈走进走廊,转头询问道,“孔妈妈为何不喊我去?”

刀摇头说,“不知。”

影有些烦躁,握住腰间佩剑,几步翻上屋脊。他坐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刀便往外走了。

影看着他走运,心里酸胀,他自然是想去陪着夫人看梅花的,偏偏孔妈妈没有让他跟着。

刀走后,影回到房中休息,可是腌臜心思在他的脑子和心口里搅得难受,翻来覆去,实在不能入睡,最后悄悄朝梅园去了。

既然没人要他去,他自己去。

袁憬俞今日穿的是一套月牙白锦衣和长靴,披的是一件儿雀蓝色绒披风,走在雪地里十分招眼。男人往身上穿这种颜色难免俗气,可他肤白秀气,穿着倒更显富贵,像尚未成过婚的少爷。

外面一片冰天雪地,一簇簇红梅鲜红得挂在枝上。袁憬俞在梅园里逛了个尽兴,发觉累了,便找到一处亭子坐着。他一抬头,看见亭外站着一个人,笑着招手道,“刀,你过来。”

刀走过去,低下头说,“夫人。”

“外头风大,你坐进来歇一会儿吧。”

刀摇头作揖,“多谢夫人,属下不冷。”

袁憬俞显然是不信的,“当真?伸手出来。”

刀犹豫一下,不能违命,还是将手伸出去。袁憬俞捏了捏他的手指,冷冰冰的,哪里像是不冷的样子。他看着刀的脸,那白蜡烛一般的脸色,就像重病一样。分明是如此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乍一看却像是命不久矣。

“还说不冷呢。”袁憬俞心惊了一下,赶忙卸掉披风要给刀披上,“我走了好些路,这会儿身子发热,倒是你,不要冻坏了身体才好。”

刀后退一步,不敢上前,“夫人的衣物,属下不能穿戴。”

袁憬俞笑眯眯地说,“梅园里只有我们二人,一些礼节不必顾了。我瞧着你们的暗卫衣裳这样薄,已不适合在腊九寒冬穿。明日我让孔妈妈吩咐下面赶两套厚衣裳。”

刀许久没说话,再开口时,嗓音干涩,“不必……多谢夫人,我们自幼就需忍受严寒,以保持神智清明。”

真可怜。

袁憬俞叹了口气,他打娘胎里就有弱胎的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