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宁抿抿唇,眉目期盼,“我要给孩子取个名字。”

前世,她的长子单名一个文字。

她在长子身上倾注了诸多心血。

裴彻常年不在家,随时有可能埋骨沙场,故而沈桑宁一日不敢松懈,严格要求长子,期盼他将来能撑起门楣。

到了冬日里,都恨不得代他读书。

他苦,她也一直陪着。

家无严父,她又怎么能当慈母?

苦读十余载,最后纵然是获得了不错的结果,可长子却对她埋怨颇深。

再后来,他看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沈桑宁当然不肯。

虽然后来,长子还是顺着她的意,娶了知书达理的大儿媳。

可母子间的感情,却不复往昔。

重生以来都不愿回首的事,再次念起,沈桑宁胸腔中都似升起一股浊气,呛了又呛。

母子间矛盾很深,可纵使再让她失望,那也是她抚养长大的儿子。

但此生,她的孩子不可能再取文字。

她和裴如衍生不出裴文。

两个孩子,都是两个独立的人,她的情感不会转移,只会重新投入。

夜里,躺在榻上,沈桑宁都还在琢磨孩子的名字。

这是欢喜的。

她的手指在肚脐眼上打圈,这个孩子也是上天的选择,上天的赐予。

物竞天择,裴京择?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裴景行?裴行止?

也有可能是女孩,毕竟今生轨迹也不同了。

如果是女孩的话,叫灼华也很不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沈桑宁想着想着,突然傻笑一声,拉过身侧的薄被,难得主动地,将肚子盖住。

欢喜的,失了眠。

今夜难眠的,却不止一人。

夜半,一抹人影赫然出现在房门外。

漆黑的庭院里,没有护卫和丫鬟,都被裴如衍屏退了。

他站在门外,拢在袖子里的手抬起数次,最后一次也没碰到门板。

忽听房中一声傻笑,他收回了手。

心里思忖着护卫长的话,忧思过度殃及性命?可里面明明在笑,笑得傻乎乎的。

分明一点都没有因为他,而忧思,何至于殃及性命?

思及此,裴如衍的担忧,消散大半。

他转身,静悄悄地离去,就如同没有来过一样。

接下来的几日,沈桑宁十分信守承诺地,没去找过裴如衍。

裴如衍自然也没来找过她。

几天不见,她倒是慢慢习惯了这样悠闲的日子,不去哄他,自己也轻松很多。

每天揣着崽,看看账本,再吃点好吃的。

无聊时就出去看个戏,再去铺子里转一圈。

快活得不得了。

但这快活,没维持多久。

七月半,中元节的这天,裴彻回来了。

沈桑宁在公府小池塘钓鱼的时候,身侧响起了她不愿听见的声音

“你这样钓不到鱼,鱼线要甩远些。”

反正只要事关玩乐,裴彻就都懂些,“我教你。”

他声音平淡,光明正大毫无暧昧。

沈桑宁一听,就直起身,默默将鱼竿收起来,准备走了。

“喂,”她被裴彻喊住,“你走什么。”

沈桑宁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上次就是因为他的小纸条被裴如衍误会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