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彻脊背笔直地跪着,“姨娘,爹让我跪着,就一日而已,我能跪。”

“哎哟,现在你爹不在,你这么懂事,刚才在你爹面前就不知道懂事附和他?方才你若喊几声疼,你爹指定心软,你一声不吭,你”段姨娘恨铁不成钢,“算了,被打疼了没有?我看看。”

裴彻后背的衣衫被藤条抽碎,露出受伤的皮肉,但并不严重,段姨娘还是心疼不已,想去找大夫给他上药。

忽听厅堂外传来护卫一声恭敬的“世子”。

下一瞬,就见裴如衍穿着官服走进,看着是刚从外归来。

“世子,你瞧瞧彻儿被打的,你们父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世子也要劝劝他啊,其实不成器也有不成器的好处。”段姨娘苦口婆心。

裴彻不曾回头看,“姨娘,你别管了。”

裴如衍目光在裴彻的后背上看了一瞬,看着伤口不深,打得还是轻了,轻了就不长记性。

而后对段姨娘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姨娘,我与二弟有些话要说。”

段姨娘听闻,认为世子肯定有要事,忙点头,“哎,你们兄弟聊,我去给彻儿找个大夫。”

语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厅堂中,只剩下兄弟两人。

门窗被护卫关起,密不透风。

许久,裴如衍不开口,就这样站在裴彻身后。

最终还是裴彻忍不住了,扭过头,“兄长有事请直言,还是说,兄长也想打我一顿?”

裴如衍走到右侧坐下,“聊聊你的前世。”

裴彻欲言又止,偷摸着瞧他脸色,“关于央央?”

瞬间,裴如衍沉下了脸,“关于你。”

“你怎么不去问她?”裴彻疑惑。

“裴彻。”裴如衍未言怒,却不怒自威。

裴彻垂了垂眸,脊背更直,脑袋却低下,“你死后,我袭爵,我去了军营历练,十多年间战功赫赫,战死前是正二品的北威将军。”

“我和央央”裴彻还欲继续说,却被打断。

“行了,”裴如衍俯看着失意的弟弟,“你若还想做你的北威将军,就别总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裴彻抬头,“可我已经进了京机司。”

裴如衍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平缓地蹲下,平视时不带任何情感,“我送你去边塞,此生你也有机会做北威将军。”

不容置喙的话,让裴彻惊愕一瞬,反应过来没有思考就是拒绝,“不要,你就是想让我远离你们,是不是?你故意支开我?”

“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吗!”裴如衍拧起眉,袖子微动,一巴掌拍在裴彻脑门上。

裴彻更懵了,“我,我还不想去。”

裴如衍沉沉地叹一声,“你既有想法让家族投靠二皇子,也有心思去惦记不该惦记的人,难道就不曾想过,和我一起振兴家族?”

等待他的,是一阵沉默。

半晌后,裴彻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兄长要我怎么做都行,我不想去边塞,在京城,我也可以帮助兄长。”

“帮我?”裴如衍揉揉眉心,忍着不耐,“你以为若没有我,你今日能平安归来?”

对上裴彻茫然的眸,裴如衍的耐心都在慢慢耗尽,声线压低,“凭你的警惕性,被人吞吃下肚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帮我?”

此时,裴彻恍恍惚惚联想到什么,“那酒有问题?!”

裴如衍站起身,“你好好考虑吧,等你想好,我送你去边塞。”

语毕,不理会裴彻的震惊,朝外而去。

这个点,还没用午膳。

也不知道夫人用膳没有,怀了孕是不是要吃清淡些?

裴如衍的脚步不自觉地就朝青云院去了。

不巧的是,沈桑宁刚用完膳,饭菜在桌上都还没收。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转头看去,只见来人已经进屋,她盯了会儿,对方就要坐下了。

“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