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衍低低地“嗯”了一声,将衣领拢了拢,但没一会儿又散开了,他无可奈何道:“扣子坏了。”

也不说去换件里衣,他起身,习惯性地留了一盏灯芯不多的灯,就躺到了小床上。

他睡在小床的边沿,靠近她的这头,双手在腹部交叠,手肘都沾到她的床榻了。

但凡他动一下,那清新好闻的气味就缭绕在沈桑宁的鼻尖。

沈桑宁意识清醒得很,坐在床榻上,凝视着他。

似是感受到她直白的目光,裴如衍睁开眼,“夫人看我作甚?”

比目光更直白的是她的话,“等你先睡着,省得你晚上扯我肚兜。”

这话太直白了。

裴如衍不自然地朝边上瞟了眼,随即恢复冷静,“我没扯。”

确实没扯。

只是帮她系上而已。

看着她不信分毫的样子,他无奈,无从解释,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被人盯着,怎么能睡得着。

身上薄薄的被褥只盖到了前胸处,滑落的衣领露出了干净的锁骨。

沈桑宁脑袋瓜里胡思乱想着,忽听他淡定的声音响起

“夫人别看我了。”

再看他闭着眼,真有表面那么淡定吗?

沈桑宁酝酿须臾,语气古怪:“你不就想让我看吗?”

不然干嘛穿得这么香?

往日,亵衣裤捂得可紧,今日身上这套还是丝质的,连皂角的味道都那么浓。

裴如衍被她的言语惊得咯噔一下,默默转过身,拿背对着她,将被子朝上拉了些。

这下,手肘不碰她的床了。

沈桑宁盖好被子躺下,反正也是睡不着,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房中陷入安静,俩个人悄无声息。

在油灯燃完之前,沈桑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皮前晃了晃。

她呼吸平稳,被子里的手却是攥紧了。

看吧,某人真的按捺不住了!要准备作案了!

今晚要被她抓现行了!

沈桑宁正在想抓现行要怎么罚他,此时被褥被掀开一角,什么东西进来了。

是他的手,触上了她的右手腕,缓缓下移,握住她右手。

似是怕把她吵醒,裴如衍的动作很轻,慢慢地将十指相扣。

裴如衍没有看见,床榻上的人儿睫毛颤了颤。

沈桑宁没有挣脱,想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毕竟那天可是动了她肚兜的。

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牵牵手。

结果等了半晌,他都没有动作了。

就这样?就牵手?

沈桑宁睁开眼睛,想指控他夜半牵手的恶行,话还未出口,就对上他幽暗的眼睛。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没避开她的眼睛,不等她指控,就率先道:“牵手而已,应该影响不到孩子。”

避重就轻。

偷偷牵手的重点难道不在偷偷,而在牵手吗?

沈桑宁冷哼,想撒却撒不开他的手。

忽听他道:“夫人,我睡不着。”

“陛下敲打我了。”细听,声音还透着丝丝委屈。

被陛下敲打,在沈桑宁听来,可是大事。

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过去,她忽略了手上的触感,郑重地问,“为何?是有什么事做错了?”

裴如衍不动声色朝着小床边沿移动,沉吟道:“因为告假。”

“告假怎么了,还不许人告假了,”沈桑宁下意识替他说话,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谁叫你装病告假,陛下也不是没道理的。”

语罢,就对上他幽幽一瞥,在昏黄的光线中,泛着如幽怨般的光,慢慢随着光线黯淡下去。

这……

她哪见过这么委屈的裴如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