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猷也很努力的去相信过。
直到有一次,醉醺醺的顾卿回到家就睡过去,颜猷照顾好他后收起顾卿被酒精味缠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掉出些东西。
一张烫金的名片、一支印着花体字的打火机。
有什么东西早就失控,但那时候的颜猷仍旧不敢相信,他叫醒醉醺醺的顾卿。
“这是别人偷偷塞进你口袋的对吗?”
烫金名片被颜猷捏的压出褶皱。
意识不清的顾卿只是皱着眉挥开他,手指无意识的指了指身边的床头柜。
顾卿的私人意识很重,即使是大扫除,颜猷也不会擅自整理,这十几年里,他都像是是一只极其听话的狗,但无论是作为爱人还是主人的顾卿,从来没有真正看着他。
床头柜的隔板上,零散的堆放着一堆东西,数不清有多少张名片。
他以为顾卿早就戒烟了。
但那些好像都是骗他的。
那天晚上,颜猷和十八岁那年一样,一整夜未合眼。
第二天早上,依旧准备好两人份的早餐,顾卿和往常一样未起,他也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出门,但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连学生都看出他的状态不好,他只能告假早退,回家路上,颜猷脚步一转,向着酒吧走去。
“老板阔气!”
他坐在最外侧的坐位,像个学生一样拘谨的要了一杯低度数的酒,听着以顾卿为中心的人群玩着递牌游戏发出的声响,三十五岁的顾卿染了亮眼的金发,叼着纸牌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朝气蓬勃的大男孩。
顾卿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饭桌上也都是颜猷一直找着话题,但最终只会以冷场结束。
[晚餐想吃什么?]
颜猷的信息像是石沉大海一样。
就和之前发出去的很多条信息一样。
“什么?!今晚就要用你告诉我赶不过来了?”
顾卿的酒店正准备办十周年的店庆,但被预定作为主要装饰的郁金香因为突发暴雨而没有供货商敢冒雨送来,让他头疼的眉头紧皱。
“顾卿,刚醒酒,尽量不要生气。”
颜猷递给他热好的牛奶,却被不客气的打翻在地。
“你说的倒是轻松。”
眼眶不自觉的有些酸涩,颜猷只是蹲下身捡起玻璃杯的碎片捧在手里,丢进边上的垃圾桶。
“你有取货的地址吗?”
滑落的碎片悄悄在颜猷手掌上划开口子,他握成拳掩饰,又挂起那副好好先生的笑容。
“我去帮你取回来,这样你的心情会好点吗?”
......
手掌上简单的贴上创口贴,连雨伞也没带上,颜猷驱车前去外地,暴雨几乎让人看不清挡风玻璃面前的景象,车窗上波浪形的水痕也让他看不清身后的家,银灰色的越野车是因为顾卿的喜欢才买下。
最终也会为了顾卿而彻底报废。
外地的店主看见颜猷被雨淋的全身湿透,也赶忙加快手脚把那些包扎好的花束放进后备箱里,几乎一点缝隙也没有留下,满满一车厢黄色郁金香,颜猷从没看见过,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顾卿。
[很漂亮]
这次顾卿秒回。
[抓紧时间赶回来,别碰坏了,晚上要送给客人们]
他一支也分不到。
[很快就回来,天气凉,晚上记得穿厚点的外套,别着凉]
再没有回音。
也是这段任务里颜猷最后与顾卿相交及的工作。
为了尽快赶回去,常年在市区驾车的颜猷开上盘山公路,虽然路线生疏,但一路下来也算是平稳,下山的路都已经过半。
就像他差一点点就可以触碰的崭新生活。
失控的货车、湿滑的公路、几乎要淹没所有的暴雨,还有砸下的铁块,是最后所记得的画面,连鲜血都被暴雨洗刷,破碎的镜框像是扭曲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