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知道陈励在查此事,主子念在你的份上,也不忍心动他。若不是陈励险些把周朝贵给漏出去,主子连周朝贵也不会杀。”
陈劭两手扶膝,敛眸静坐,并不接话。
行苇望他良久,“呵呵”冷笑:“陈劭,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主子的为人。我劝你往后少说这种话,就算你厌着主子,也当记得主子当年对你的好。”
帘外忽起了阵风,宝蓝素面儿棉帘被风掠着,“扑楞楞”作响。
陈劭抬头望去。
帘开处,透出一角梧桐树影,枝桠上承着积雪,被风吹下些许,落英般四散,阳光投射而来,碎雪稀稀落落闪着光光,像一小片细碎的银屑。
“你方才说,陈四老爷险些把周朝贵透出去,此是何意?”他慢慢地道。
风已息,棉帘子静悄悄委地,他清冷的声线,亦被拢在这幽寂的房间里。
行苇早没了方才的激昂,半低着头,淡淡道:“你家姑娘头次进宫时,陈励偷偷给周朝贵递信,叫他看顾着你家姑娘些。”
陈劭陡然抬头,乌沉沉一双眸,像望不到底的两个黑洞。
“竟有这样的事?”他目注行苇,黑洞洞的眼睛落在他脸上,幽沉晦暗:“为何你不早说?”
“我有机会说么?”行苇反问,抬头直视着他,神情讥峭:“你当你身上没有眼睛盯着?你回京后,我费了多少力气才挤进来服侍你?别告诉我这些你都忘了。毕竟,那整八年的事儿,你忘得一干二净。”
第427章 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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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劭似若未闻,只望着行苇不语。
行苇撇撇嘴,又道:“再者说,你那时候丢了官职,还总往外跑,又要假模假式地做出不在乎的样子,我又哪里有机会与你说话?再有,老太太派来的人……”
他忽地停声,勾起唇,脑袋往门帘的方向一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巧儿是谁的人?”
“母亲……许老夫人是好心,巧儿也很好。”陈劭面色淡然,唯凝在他脸上的视线,冰冷如箭:“你也勿要扯东扯西。在国公府时,人多眼杂,暂且先不提。我们搬出国公府后,你有大把机会与我说实话,为何绝口不提此事?”
“我忘了。”行苇面无表情地道:“分府之后,主子那头儿事情多,你又没问我,我整日忙着主子的事,哪记得你这些小事儿?”
陈劭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后,蓦然一笑:“很好。”
他点点头,像很满意的样子,清俊的脸上,不见恼怒,只余温和:“你果然是条好狗,不枉你主子这么重用你。”
“我为主子效力,又不为你效力。”行苇毫不客气地接口,神情是理所当然的平淡,根本不为他言语所慑,语气从容:“既然说到了陈励,还有件事我先知会你,也免得你事后又要怪我不来提醒你。陈励找到成记书铺了。”
“哦?”陈劭挑眉,懒懒散散执起一束发,拿在手中绕几绕,又松开,曲臂于案上,支颐望向帘幕,看也不看他:“那又如何?莫非你主子要把那故衣铺的成老头儿也给杀了?”
“杀他作甚?”行苇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复又讥笑:“你莫不是傻了?老成不比周朝贵,周朝贵身后连着你,主子为了你才不得不杀他。老成就不一样了。他就是个开故衣铺的,铺子里人来人往,他不过提供个地方儿罢了,杀了他反倒露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