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是这份儿差事不好干,他们夫人想什么、要做什么,根本猜不透,就今儿这一晚上,他已然愁得就差把小胡子揪光,若再多上几日,他这好容易修得的美髯还能不能保住,当真不好讲。
陈滢也自瞧见了裴恕,含笑向他招了招手。
裴恕当下就咧开嘴。
一刹时,黑面悍匪化作憨厚壮汉,周遭温度明显上升。
两下里离得并不远,快马须臾便至,裴恕翻身下马,咧着嘴就走了过来。
“你回来得好快。”陈滢迎上前去,凝目打量他。
黑了,也瘦了些,精神却很好,看住她的眸光又亮又暖。
像两个小灯泡。
陈滢瞥一眼满脸激动的何廷正,莫名有些想笑。
而这一刻的她却并未发现,某个熊一样的身形,正拼命地往裴恕身后缩,像恨不能躲在他的影子里。
“老郎,你来了就好,我幸不辱命,这里还是交给你罢。”何廷正一声吼,立时就把那小号儿的熊给挖了出来。
他几大步跨到郎廷玉身边,不由分说便将一块腰牌摁在他手里,用一种热烈又真挚的语气说道:“这是你的,还给你。”
第720章 彩舟良夕
郎廷玉真恨不能一脚踹死何廷正,使劲儿以眼神发出质问:
好你个老何,刚一照面儿就给我来这招?
他虎着脸,恨不能眼刀子也能杀人。
何廷正眉毛都不抬一下,祭出“我不看我不听我不知道”**,完全不予理会。
郎廷玉的气势一下子便泄了下去。
这腰牌本就是临时交出去的,何廷正确实是代司其职,如今他既然回来,何廷正当先交出腰牌,天经地义。
苦着脸将腰牌揣了,郎廷玉挪着碎步往前走,那厢何廷正已经当仁不让替下他的位置,忽又回身一拍他肩膀:“别磨蹭,快去。”
郎廷玉两眼瞪得堪比牛眼。
这是在夫人跟前抹黑他老郎吗?
万一夫人恼了,他们侯爷都担不起,何况他“玉面飞熊”?
心下虽这般想着,只此时却不好与何廷正理论,只得乖乖回至陈滢身边儿站好,矮熊般的身形塌下去半截儿,似比往常又墩实了些。
裴恕自是看不见这些的。
此时此刻,他眼中心里,唯有陈滢。
“你是从家里赶来的么?”陈滢笑问,自然而然地上前牵他的手。
裴恕刹时黑脸泛红、红中带喜、喜里含羞、羞中又泛着怒。
“转过去,不许看!”他怒视周遭偷瞧的兵卒。
暗哑醇厚的声线,听来并不太具威慑力,倒显得色厉内荏。
“遵命。”郎廷玉笑嘻嘻领命,见身旁几个小兵明显看傻了,又板起脸,挨个儿敲他们的头盔:“看啥看?侯爷不叫看你们也敢看,鞭子没抽够是吧?”
众军卒闻言,俱皆腹诽:
挨鞭子那可是你老郎独一份儿,俺们哪里挨得着?
且不说郎廷玉等人心思,却说裴恕,见众人果然不敢再看,便笑眯眯握紧那只纤手,感受着掌中柔韧合宜的触感,不免旁逸斜出地想起,他媳妇儿身上另有几处,亦是这般地柔韧合宜、纤秾合度,让人爱不释手。
他忍不住“嘿嘿”笑起来,黑红黑红一张脸,像打番了酱缸。
见他兀自傻笑,陈滢便拿指甲在他掌心一划:“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从家来的吗?”
清凌凌的语声,一下子让裴恕清醒过来,满脑子绮念登时飞走,抬手一拍脑门儿。
只顾着与媳妇儿拉小手,却险些忘了正事。
“我是从家来的,原想叫你出来走走,不想你正在外头。”他柔声道,替陈滢理了理微乱的鬓发,语声渐低:“去河边走走罢。”
说话间,面上神色不动,手指却在陈滢手背上飞快划拉了几下。
陈滢立时会意,展颜一笑:“那自然是好的,河边风光又比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