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1 / 2)

不知何故,这对以往瞧来总有些违和的主仆,今日竟是出奇地和谐。这一坐一站、一静一动,衣袂随风,衬漫天长草、荫荫柳色,很像一幅士子图。

“老爷正等着呢。”罗妈妈也跟下了车,展眼瞧见了,半是劝、半是提醒地道。

陈劭枯坐案前、独对棋盘的样子,看着也太孤单了些,罗妈妈有时候觉得,他们老爷也怪可怜的。

“我知道了,妈妈快回车上去罢,娘这会儿还要人陪着呢。”陈滢温言道,轻轻拍了拍罗妈妈的手。

罗妈妈眼圈儿还是红的,闻言立时湿了眼角,忙掏出帕子来揩,语带哽咽:“老奴知道了。姑娘……姑奶奶也快些去吧,莫要与老爷生分了。今儿这一别,往后也只有回乡祭祖的大日子,才能再见着一面儿。”

她越说越是伤感,泪水很快打湿了帕子。

她并不知陈劭与李氏要离开大楚,此行她会在半路上与他们分开,李氏交代给下来,命其夫妇提前回祖籍,打理好田舍庶务,等着他们游历归来。

这也是李氏的一点顾念,不愿罗妈妈老来离乡,方做下如此安排。

陈滢自不会点破,柔声宽慰罗妈妈几句,又命寻真并知实原地候命,这才往柳林深处而去。

长满杂草的小径,似还是昔时模样,就连踩上小径之人,亦无变化。

陈滢缓步行着,颇是感慨。

半个月前,她亦曾行过此路,彼时她所求的,只是真相。

而此际,她重踏旧路,心中的感觉却是茫然。

她不知该与陈劭说些什么。

事实上,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说过话了。

自送花节夜别后,陈滢每每回娘家,陈劭或是出门应酬、或是接待故旧,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见陈滢。

所以,今日这一晤,是他们半个月来的第一次会面。

纵使心境无波,然而,多多少少,总会有那么一丝尴尬。

好在,陈劭的开场白,很合宜。

“阿蛮,来陪爹着棋。”他笑着向陈滢招手,如同失踪后重回国公府时,他偶尔会做的那样。

陈滢遂顺势点头:“好。”

话声未了,人已然落了座,利落地拈起一枚白子,按向盘中。

“啪”一声,是比方才更清脆的声音,就算闭了眼睛听,亦能听得出两者间的不同。

陈劭修眉挑了挑,目中笑意如水波,缓缓弥散。

他抬起衣袖,闲闲应下一子,口中所言,亦自闲闲:“阿蛮想知道当年的事么?”

“想。”陈滢应子极快,这一字与那落子之声,几乎同时响起。

陈劭点了点头,拈了枚棋子在手上,却不急着落。

沉吟了片刻,他方启唇:“十二岁那年,为父随国公爷进宫,偶遇太妃娘娘。”

说这话时,陈滢的手正探进瓷盅,指尖被冰凉的玉棋子包裹,心底亦自凛然。

陈劭十二岁时,先帝还活着。

原来,早在那样久之前,他就认识吴太妃了。

“有件事,为父一直不曾与阿蛮说过,便是关于你祖母的。”陈劭将棋子缓缓推入盘中,眉目之间,倏然蒙了一层柔和的光:“我说的是你的亲生祖母,而非永成侯府的那位老封君。”

“我明白。”陈滢点了点头。

能让陈劭以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起的,自不会是许老夫人。

诚然,许老夫人待庶子一向很好,就算是最苛刻之人,也要赞她一声“公允”。

然说到底,自己丈夫与别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许老夫人再是大度,也会膈应。

而面对着嫡母,又有多少并非亲生的庶子,能够怀有真正的孺慕与依恋?

不过是碍着礼制与规矩,各自演好自己的角色罢了。

“女儿听说,祖母是在父亲五、六岁的时候,就因病去逝了。”陈滢缓声道。

国公府鲜少有人谈及陈劭生母,就连她姓甚名谁,陈滢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