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

“回殿下的话,奴婢先前得太子殿下恩准,每月可出宫一回,探望幼子,如今随驾至行宫,因路途远,一日内往返恐有不便,余嬷嬷便格外准了奴婢可在京都留宿一夜,第二日再回行宫。”

茶盏已高过她的额头,只等萧琰接过,可他迟迟不动。

“至于皇孙如今已是十月,再有不久,皇孙便要满一周岁,如今需奴婢哺育的次数渐少了,只要提前准备好,离开一两日也无妨。哺育皇孙是奴婢入宫的职责,奴婢万不敢有一丝怠慢,请殿下明鉴。”

马车驶过一段笔直的路,又渐慢下,开始拐入下个弯曲的坡道,云英捧着茶盏已开始不稳。

她正觉不耐,想要提醒一句时,他便忽然抬手,接过那盏茶,一饮而尽。

同太子平日饮茶时的慢条斯理形成鲜明对比。

他饮了茶,没将茶盏重新递给云英,而是随手搁在一旁的木格中,方才移开的视线又再度落到云英身上。

“将衣裳脱了。”

一句话,短短五个字,听得云英浑身一紧,仿佛不敢相信似的抬头,对上他情绪莫名的视线。

方才为了递茶,她从角落已挪至他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宽敞舒适的马车在这时候显得逼仄起来。

“殿下恐怕累了。”她低下头,有些紧张地答。只盼他是一时头脑糊涂,才说出方才的话。

萧琰嗤笑一声,搁在膝手的那只手松弛地垂着,只是食指不时搓着拇指指腹。

“怎么,你难道以为我要在这荒郊野外,对你一个奶娘行不轨之事?”

说话间,膝上那只手抬起,飞快地伸出去,从她脸颊边上轻轻擦过,然后平摊开,呈在她的眼前。

干燥宽大的手掌间,一滴晶莹的汗珠摇摇欲坠。

原来是马车中温暖如春,与她身上的冬衣太不相配,将她捂得出了一层薄汗。原本在冰雪中显得格外白皙的肌肤,从天然去雕饰的清丽模样,变作两腮抹了胭脂似的瑰丽之态。

“我的马车中这么热,你却还穿着冬衣,不嫌闷得慌?路途遥远,少说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清泉山下,你要捂这一路,捂出病来,还怎么哺育我侄儿?”

云英掀了掀眼皮,又迅速敛下,心中稍定。虽还暗自腹诽他这人行事乖张,先前做出的轻佻之举一点不少,但也知他的话不错。

这样一路闷热,待到行宫,又要顶着严寒走山道上去,虽不远,只一两刻的工夫就能到宜春殿,可骤冷乍热,的确容易染上风寒。

“奴婢不敢,是殿下思虑周到。”

冬衣厚实,从里之外数层,在宫中伺候时,每进烧了炭火的屋里,也都要脱去外裳,她说罢,解了衣扣,将最外层,也是最厚实的那一层衣裳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