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萧元琮。

外头的侍卫们也没料到,从那一排低矮屋子里走出来的不是伺候的奴仆,而是太子,顿时一阵行礼。

云英在听到萧元琮的声音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还带着冷意的脸庞已然多了一抹白。

萧琰见她方才对自己毫无畏惧,一到萧元琮的面前,却变得这样紧张,一时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阴沉着脸,看一眼她戒备的神色,起身越过她,先一步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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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里外的京都城门外,靳昭到底还是驱马出来了。

方才忙碌之际,他心中一直计算着时辰,若是天气不变,云英此刻应当已到行宫,可偏偏她走后不久,又开始下雪了。

这样恶劣的天气,他总担心那辆小小的马车要走不过去。

趁着晌午歇息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与手下同僚交代好公事后,便骑着马沿路找过去了。

道路已完全被雪覆盖,唯有中间,有一条凹陷,是被往来的车马踩出来的,暂还未与别处齐平,天冷路滑,马也快不起来。

幸而才走出去不过十里,雪便停了,前路亦出现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是送云英的那辆,旁边还跟着个骑马的侍卫。

那车夫将路上的情况说了,又对着那名侍卫连声道谢,靳昭听罢,心中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来他此刻不该出城,是实在担心,才坏了规矩,二来吴王性情不定,云英与其同车,他仍旧不放心,三来这名侍卫是吴王身边的人,被他瞧见自己这般赶出来,始终不合适。

“中郎将行事当真仔细,”那名侍卫冲他笑笑,语气有几分不明的试探,“不但亲自将人送出城,如今还特追出来。”

靳昭看他一眼,镇定道:“穆娘子回京,是为了探望如今寄养在我母亲处的小儿,她是皇孙乳娘,为抚养皇孙尽心尽力,我身为太子殿下的近臣,自然要为太子殿下分忧,在穆娘子往返途中多费些心力。”

话虽如此,他心中已有数,想必清早在城门处的惜别,已被萧琰看到。

以吴王的性子,也不知会不会直接告诉太子。

思来想去,他将那侍卫与车夫送走后,犹豫片刻,到底没有回城,而是踏着积雪,继续朝行宫的方向行去。

?[57]求见

“大哥,怎么今日有空亲自下山到此处来了?”

萧琰生得高大,不必他们取杌子,便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

因被车马压过,雪地里有深深浅浅的车辙蹄印,并不平整,他的脚步却稳稳当当,身子更是站得笔直,不见摇晃。

萧元琮看着他轻松的模样,微微一笑,说:“十月里便有如此大雪,不太常见,孤料想上山的路会被积雪覆盖,趁着歇息的时候特意过来看看。”

旁边跟随的内监适时出声:“太子殿下仁善,体恤奴婢们冒着风雪严寒,还要在此铲雪开道,特命人备了热汤热食,才刚已送来了,奴婢们正分着呢。”

萧琰瞥一眼旁边刚刚行过礼正起身的内监们,果然见他们身后的小案上摆了一只只食盒,有的盖子已揭开,正冒着腾腾热气。

“不愧是人人夸赞的仁厚储君,”他扯起唇角,冷冷笑了下,“大哥做事总是如此细致,真教弟弟佩服。”

萧元琮一如既往地不理会他话语间的挑衅与讽刺,平静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马车:“二弟谬赞,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二弟似乎还未回答孤方才的话,要寻孤来管什么事?”

话音落下,后头的侍卫已将杌子放好,云英掀开车帘,踏着杌子上的台阶下来,行至萧元琮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她的眼帘低垂着,不知是不是在掩饰情绪,站定的位置也恰好在萧琰身侧半步处,两人颇有几分并肩而立的姿态。

萧元琮的目光自她身上扫过,悄然冷了一分。

萧琰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多了一分,不着痕迹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