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羹,今日奴婢们便想,白日就将羹送来。冬日天寒,外有汤泉暖身,内亦该滋养补气,还请殿下多少用两口。”

萧元琮没有说话,只淡淡“唔”一声,由着内监将碗与勺呈到案上。

白瓷的碗中,藕粉被拌得浓稠饱满,晶莹剔透,一颗颗被切成碎丁的金色蜜饯与白色胡麻均匀分散其中,看起来口感细腻,滋味清甜,十分解腻。

萧元琮垂眼打量片刻,拿起那只小巧光润的瓷勺,自碗里轻轻舀起半勺。

那被御厨搅打得毫无瑕疵的藕粉,在殿中不甚明亮的光线中,也透着如玉一般盈润的色泽。

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日落进水里的云英。

她的肌肤便是如此清透细腻,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那软嫩丰盈的触感。

方才揉在她身上的那只手,此刻忽然开始发烫,已被强行按下的恼怒和不快,在这一刻被完全点燃。

只见他举着勺的那只手用力一挥,将案上的碗一同挥出去,撞在阶下的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平整洁净的地上顿时留下一片狼藉,内监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殿下息怒,若是不喜此羹,奴婢这便往膳房传话,要他们另做别的送来。”

萧元琮没有说话,而是等待刚刚才寻到发泄口的怒火平复下去。

方才一直忍着,不代表他会一直忍下去。他说的等,说的不再干涉,并非全是假话,只是因为他知晓这两个人,本就不是同路人。

靳昭不喜京都官场,不要京都的功名利禄,不代表他是个没有抱负、甘于平凡的普通儿郎,只是自有一番别的追求罢了。

至于云英,她从一开始在城阳侯府会向他求救,他便知晓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到后来,她在武澍桉一事上的所作所为,更让他笃定自己的猜测。

她虽只是个婢女,出身下贱,却绝不是那等为了情爱,就甘愿舍弃自己的一切的糊涂人。

生与死的抉择容易,毕竟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罢了,可若是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漫长岁月,又有多少坚定的情爱,能供他们消磨呢?

想到这儿,他的怒意终于真正平定下来。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只是需要多一些耐心,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罢了,收拾干净便好,不必再送来了。”他从榻上起身,随手披了件氅衣,吩咐完便直接离开。

?[59]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