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兄长,面色有微妙的变化。

这自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帝后二人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女的刻薄寡恩,可是她也知晓,他们定不会容许有这样的结果。为母亲挣得安稳的下半辈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她也明白不能强求。

“多谢二哥为珠儿说话,”她轻声道,“只要能让我母亲出宫,不再受皇后娘娘的折辱,从此衣食无忧、安然度日,珠儿再无他求。”

萧琰重新看向萧崇寿:“父皇,您瞧。”

萧崇寿僵着的面容这才稍稍缓和:“罢了,此事也非朕一人便能做主,等明日朝会,同众臣商议后,再做决断。”

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听其口锋,自不会再反对。

说罢,挥手吩咐:“将公主与采女送回去好生歇息,莫在外着了风寒。”

这一回,萧珠儿没有再拒绝,只是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时,才发现这短短的时间里,她的双膝已在冰凉的石板上跪得麻木不已。

她咬着牙,不愿喊一声疼,一手搀起已经哭成泪人的母亲,两人相持相护着离开。

“朕乏了,琰儿,你也回去吧。”萧崇寿像是被抽去了大半的精神,整个人萎靡了许多,连眼也不抬,转身便回了九龙殿。

留下郑皇后站在屋外,红着眼眶瞪儿子:“你怎么总是帮着外人来气自己的母亲!”

萧琰揉了下额头,不耐道:“母后还是多操心操心怎么让父皇消气吧。”

多年夫妻,郑皇后自然看得出萧崇寿的失望与不快,闻言也不再逗留,带着宫女们匆匆回屋。

外头剩下萧琰一人,他这才转身,朝着方才的那株杉木行去。

黑漆漆的树影后,除了脚踩枯枝的断裂声外,便只有森森寒意,哪还有半个人影?

萧琰沉沉的面庞间顿时浮现起一丝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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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回了一趟宜春殿,将九龙殿外发生的事禀报给萧元琮。

“是二弟?”萧元琮听到是萧琰出面,暂时说服了帝后二人,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后快恢复,“倒也没错,此事若真闹得太大,骂名落到皇后的身上,于他自也无益。”

云英没有答话,只是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觉得自那日同她与靳昭说清之后,萧元琮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虽大多时候仍是和善可亲的样子,但在她面前却像是脱去了最后的伪装,十分自然地便说出心中所想也许并非全部,但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已与过去的他截然不同。

譬如方才对萧琰的这两句揣度。

原来他并非旁人看到的那样完美无瑕,他有自己的私心与算计,只是从不在人前显露。

那这样在她面前不加掩饰又算什么?

她在武家时,见过几个想要爬上武澍桉的床榻,最后却被杜夫人以狐媚惑人的理由赶出去发卖的婢女。

她们都喜欢同武澍桉独处,最好有些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才最让旁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