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忘了他。”萧元琮给了她答案。

他显然也能看出来云英因为靳昭的离开而生出的失落,一直没有彻底散去。

他可以不在乎他们两个过去的私情,可如今已散了,他不希望看到她还惦记着靳昭。

云英也知晓自己没法反驳他的话。

她自问不是拖泥带水、一味怀恋过去而不肯前行的性子,可是靳昭那样真诚的人,她实在做不到短短半月就完全抛诸脑后。

无奈,她只好将更多心思放在武家的事上。

回宫后的第三日,她按照事先约定,又请得余嬷嬷的令牌,出宫一趟,同祝一行一道,将状纸递到衙门里。

因近来频频出宫,她不好再多逗留,递完状纸,也没敢回去看一眼孩子,直接回了宫。

从长而宽阔的甬道上经过时,她再次遇到萧琰。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巧合,她好像每次出宫,都能遇到他。

这一回定然是巧合。

他并非一人,而是骑着马,带着一队约莫十多个侍卫的队伍,再后面,则是两辆不算太宽敞的马车,看样子,是在护送宁华殿的齐贵妃离宫,前往曲江之畔的天清观。

这是他前几日主动在圣上面前揽下的差事。

听闻公主出嫁的那一日,郑皇后事后到底还是与圣上起了争执,幸好萧琰恰出面将此事揽下,才暂为二人解围。

只是,圣上也不知是不是怒与悲交织,引得旧疾复发,再度卧床。

远远的,萧琰显然也看到了云英,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不过,大约是人太多的缘故,又或者上回当真惹出他的气性来了,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就这么看了她一眼,再没有别的反应,由着她退到路边,躬身行礼,也不叫起,只面无表情地带着众人从她面前经过,没有半点停留。

云英稳稳垂首,直到队伍从面前完全经过,才重新直起身,悄悄舒了口气。

她如今应付萧元琮一个已然有些筋疲力尽,实在不想再与萧琰有任何牵连。

萧元琮好歹和颜悦色,有什么事,都能好好说出来,萧琰却从没给过她好脸色,像爆竹筒似的,一点即炸。

很快便是正月末,临近春日,各地即将开始耕种,三年一度的春闱也即将拉开序幕,整个京都都进入一种万物复苏的新气象中。

只是武家的案子出乎意料地拖了下来。

御史台得了圣谕,自然不敢怠慢,果然在正月末便审出了个结果,萧琰所参之事全部坐实,甚至在搜查城阳侯府时,还查出他担任京都守备大将军期间,曾为人私开过城门。

京都城防关系到圣上安危,私开城门,几乎与谋逆同论,如此大的罪过,武成柏不可能再逃脱。

可圣上自正月十六以后,便一直病着,尚未有精神亲自查看结果,做最后定夺。

事情就这样拖入了二月。

已然开春,皇孙一日大似一日,渐渐的走得更加利索,也更喜欢到屋外玩耍。

这日,天气晴好,云英和丹佩二人正带着皇孙在宜阳殿南面的小花园中游玩。

料峭的春寒被晌午的日光驱走大半,三人站在光下,有年纪小的内监递来一只漂亮的纸鸢,正要借着春风放给皇孙看。

众人说说笑笑,场面十分热闹。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假山石边,许久不曾露面的薛清絮在宫女们的簇拥下,款步走来。

她仍旧是面容端方,眼含笑意的模样,行止之间,带着大家闺秀的典雅,看起来十分沉稳大方。可不知为何,这副美丽高贵的皮囊,似乎与花园里的其他人完全不相容。

众人顿时静了下来,恭恭敬敬冲她行礼,不敢有一丝怠慢。

?[79]疑窦

大多时候,薛清絮在东宫的存在,几乎可以被忽略。

从前,她还每日到少阳殿来,给太子请安,服侍太子更衣、用膳,自中秋过后,被禁足许久,便几乎再也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