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一走近,就看到母亲留下了一盆花朵洁白如雪,只花蕊附近一圈晕开一圈翠色的芍药,不禁感到一丝怀疑。

郑皇后这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竟选了这样一盆花,一时有些后悔,但对上儿子怀疑的视线,只好硬着头皮说:“琰儿,你不是总说珠镜殿里太过华贵耀眼?我挑了一盆素雅一些的,你反又不满了?”

萧琰抿了抿唇,说:“儿说的是奢靡,奢靡与否,倒与颜色的关系不大。”

郑皇后不想听他那些惹自己不快的话,赶紧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先前你说要替我查那名宫女的事,偏不让我插手,如今这么久过去,可有消息?”

“儿今日过来,就是要与母后说此事。”萧琰说着,冲周遭挥了挥手,命匠人们都暂退下,待无外人,放沉声道,“儿命人私下查阅了宫中各处宫女们的名录,叫彤儿的,一共有两个。”

“哪两个?可知你父皇那日提到的,到底是哪个?”郑皇后闻言,立即坐起来,她心中最在意的,还是圣上。

“这两个,一个是尚服局一位替宫女们裁制衣裳的绣娘,严格来说,也不算宫女,算是宫中匠人之一,如今已在宫外成婚安家,每隔五日,将活计交至宫中,再领新活;一个则是鳞德殿外殿一位负责洒扫的宫女,此人前年七月,便因突发恶疾,被遣出宫去了,出宫不久,便已身亡,儿将宫中档册上的记录抄录了一份。”

萧琰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郑皇后。

照他的猜测,父皇口中的那个“彤儿”应当多半就是这个已经身亡的宫女。

“前年上巳宴未设在曲江池畔,而是直接设在了宫中的鳞德殿,这名宫女应当在宴上伺候过,不过,未见有奖惩记录。”

提到上巳宴,郑皇后便想起圣上酒后消失的一个时辰。

“一定是那时候!”她捏着纸的手忍不住用力,立刻将其揉得皱起来,眼里也浮现出怨毒的目光,“圣上喝醉了酒,没有召任何人随侍,定是那时候,她趁虚而入,以至于陛下至今念念不忘!”

“母后!”萧琰见她这般模样,不由皱眉,“事情已经过去,如今再追究,又有何用?”

“怎么没用?”郑皇后这辈子的执念,大半都落在此事上了,“你父皇明明说过的,从此只有我一个,可他、可他骗了我……”

“母后,您嫁给父皇的时候,他就已有妻室,若真这么在乎,当初何故要嫁?”

“当时是当时,后来”郑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有点哽咽。

“罢了,母后,这名宫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再要追究,也追究不出什么了。”

郑皇后沉默片刻,将那纸撕碎了,丢给身边的宫女,恨声道:“罢了,人已死了,也用不着本宫动手,只要以后圣上不提,本宫便也放过了。”

“嗯。”萧琰应了声,见她当真不再深究,便也不多劝说,又问候几句,便告辞离开。

母后在宫中多年,心思仍旧浅显,听说那名宫女已死,却没再追问更多细节。

实则他当日不但翻查了档案,还暗中查了细节,比如,当时与彤儿共事的几名宫女、太监,后来都被调去了不同的地方。

光这一点,已经不大寻常,而更不寻常的,是这几人被调,走的都是东宫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