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酒楼,位于平康坊东南角,面对延阳坊,四层的楼高,恰能看到延阳坊中城阳侯府的大半情形。
这是萧琰挑的地方。
乘着马车离府,进入繁华热闹的平康坊时,云英还一直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这是她第一次以主人的姿态出门,自由地出现在京都的街头,不必担心回去得太晚,被管事或是主人责备城阳侯府如今已是她的家,她和阿猊的家,她不必再仰人鼻息地活着。
就连呼吸都比过去畅快多了,空气中漂着从食肆里溢出的见风消的香气,云英忍不住也深深地吸了口气。
面粉裹着的酥饼在油锅里滋滋作响,这本不是她平日爱吃的点心,此刻嗅在鼻腔间,也觉得格外诱人。
“娘子喜欢,奴婢下车去给娘子买一块来,可好?”茯苓观察着她的神情,小心地提议。
失而复得的生活,让本就细心谨慎的她变得更加仔细,云英先前提过,从前情分尚在,私下里也不必自称奴婢,可她和穗儿都说早习惯了,不自称奴婢,反而更觉惶恐。
“不必了,”云英笑着摇头,“我本也不爱吃这个,只是今日出来,觉得什么都新鲜罢了。”
很快,马车停在酒楼正门口,云英由侍者引入其中,自挑了楼上的雅间,点了酒菜,等了近一刻,才有另一名侍者引她从更隐秘的一道阶梯上去。
竟是上一次她跟着萧元琮来时用的同一间雅间。
不大不小,敞开的窗正对着延阳坊的方向,此刻,萧琰便坐在案几旁,一边饮酒,一边看向视线范围内的城阳侯府。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也不回头,仍旧看着外面,慢悠悠道:“怎么你回去后,这宅子看起来仍旧没什么人气?”
云英关上门,冲他行了个礼,便在他身后站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偌大的城阳侯府,自然比不上他在宫外的那座吴王府气派宏伟,但与周遭民居相比,已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只是,曾经辉煌耀目的灯火却不见了,大半座府邸都隐没在黑暗中,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只有靠北的两座院落亮着火光,那是云英如今带着阿猊住的地方。
“府中人丁单薄,实在用不着如过去那般铺张,妾本非贵命,更该一切从简。”云英笑着解释两句,“武家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妾实在不敢步其后尘。”
萧琰没接话,只是放下酒杯,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直接扯进自己怀中。
“武家死于立场改变,左右摇摆。”他搂住她的腰,手掌开始胡乱磨蹭,五月里,衣衫单薄,便是这么磨蹭着,就有一种若隐若现的亲近感,教人心猿意马,“你现在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