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中情况。

只见那十几只龙舟以十分相近的速度在江上前行,起初,前后相距不大,最快的与最慢的也不过半个船身,但很快,不过数息工夫,差距就已经拉大,最前面的两只龙舟一马当先,在紧凑而有节奏的鼓点下,奋力向前,很快就领先了整整一只半船身的距离,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差距还在逐渐拉大。

而最领先的,一只船头系了红色绸带,正是方才皇孙所指的,来自天子禁卫的龙舟,另一只,则系了蓝色绸带,竟是东宫羽林卫的龙舟。

两只龙舟速度不相上下,几乎齐头并进,使得竞争越发激烈,看在众人眼里,更莫名像是天子与太子之间的竞争,那焦灼的势头,逐渐让高台上的众人心思各异。

蓝绸龙舟今年是由刘述这个新晋的羽林卫中郎将亲自带领,大概是为了在靳昭走后能继续凝聚士气,也为了不让远在西北,为大周征战沙场的靳昭失望,他坐在船头,一面击鼓,一面格外卖力地喊着口令。

那几能震天的庞大气势,看得在场众人无不为之震撼,就连萧崇寿的神情也显出一丝异样。

他忍不住转头打量身旁的长子。

这个一向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儿子,原来早已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储君,在其那看似温和的表面下,似乎早已有了无数坚定维护的臣子们,为其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高墙。

这道高墙之下,甚至有许多,也是当年支持他这个天子以藩王的身份入主京都,得继大统的股肱重臣。

如今,属于东宫的高墙根基深稳,而他这个孱弱年迈的天子,却仿佛到了日薄西山、有心无力的时刻……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空洞抓住他的内心。

他搁在扶手上的十指忍不住悄悄攥紧,盯着江中赛况的双眼也跟着阴沉下来。

坐在一侧的萧元琮一手牵着孩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江面,仿佛对父亲的所思所想毫无察觉。

很快,竞渡终点那一道浮在水面的红绳已近在眼前,红绸与蓝绸之间不分伯仲的情形越发牵动所有人的内心。

萧崇寿忍不住从榻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子还未好透,江面风大,即便是初夏,也不觉炎热,站在风中,甚至先晃了晃,引得侍立两侧的内官赶紧过来搀扶。

郑皇后也跟着起身,半步不离天子左右。

只见江面之上,蓝绸龙舟已然领先了小半丈的距离,虽与整只龙舟的长度相比,还不到十之一二,可终点已在眼前,只要熬住最后一口气,便能以弱小优势拔得头筹。

然而,兴许是先前发力太猛的缘故,坐在龙舟前端的两名郎君手中的船桨竟乱了一拍,引得刘述手中鼓点也不得不重新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