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方才说,人证和物证都一并送入京中了?”
傅彦泽点头:“虽未见到到底是什么人证和物证,但那名侍卫是这样说的,其中,应当有这次出手的恶徒。”
云英不禁笑了一声:“的确是他的手笔,一下命中要害,我猜,那送入京中的恶徒,定然出自羽林卫,又或是很容易便能查到同羽林卫之间有关联。”
不用半个字提醒,云英就猜到了萧琰的用意,什么扬州知府,他要告的分明是太子,闹到要用登闻鼓的程度,为的就是要让百官一起看看。
他甚至不选在清早朝会前后击鼓,而是挑了夜里,衙署的官员们都已回府之时来敲,偏要将已歇下的三司官员们一个个再拉回来处理公务,这正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只要事情牵到羽林卫,太子便脱不了干系。尽管按照太子一贯的行事,定然不会给别人留下把柄,一旦牵扯到羽林卫,定会有人主动出来认罪,一力承担下这一切,但朝臣们都会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从前,太子能以处处受压制,遭郑氏暗算为由,表明自己不得不如此做,而如今,他已掌大权,这三月里,吴王也再没有过半点逾越之举,这般暗中行事,几乎就是将太子不愿意被旁人看到的心思直接摆到了明面上。
这些,傅彦泽当然也都猜到了,并不觉得奇怪。可是,看到她这一副半点不觉惊讶,反而意料之中的样子,他的心头涌起一阵说不出的不快和怀疑。
“娘子似乎很了解吴王殿下。”他冷着脸道。
云英面上笑意一顿,转眼看着他,说:“吴王殿下素来放浪不羁,行事虽直来直往,却又常有出人意料之举,这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
此话不错,傅彦泽的面色稍有和缓,然而,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却听她话锋一转,柔柔道:“不过,我的确有一件与吴王有关的事,想请大人帮忙。”
?[131]同屋
少阳殿中,萧元琮单独召见了刘述。
今夜刘述本不当值,傍晚前,先带着妻子探望了殷大娘,随后又一同回家中。
他已成婚近一年,夫妻恩爱,感情甜蜜,前几日,妻子身有不适,他特意请了宫中尚药局的女医为其诊脉,竟是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欢喜之余,他心里也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既有紧张,又有担忧。
他担忧妻子的身子是否能吃得住生产的危险与痛苦,也担忧自己的将来,能否安稳度日,和妻子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平安长大。
从前,至少在接替靳昭的职位,成为中郎将之前,他不曾料想过,自己可能在这条路上走不长远。
那时,他虽已是副将,在羽林卫中,除了靳昭,便数他的话最有用,可到底还不是说一不二的时候,平日大多听命行事。靳昭是个实在厚道的人,身为中郎将,发号施令的同时,也替他们这些手下担了许多风险。
太子有许多秘密,旁人或许不知晓,但羽林卫身为他的左膀右臂,免不了要在他不方便时,替他暗中处理些棘手之事。
过去,是靳昭在其中斡旋,能不必他们下面人沾手的,靳昭都自己处理了。
原本他身在其中,尚不觉作为中郎将要承担多少,如今,事情统统落到他的肩上,他才明白到底有多艰难。
近来,随着太子和吴王之间的势同水火、针锋相对,他越发提心吊胆,知道生与死之间,仅一步之差,走对了,日后仕途必将一路扶摇直上,若走错了,那武家父子的下场,很可能就是他的明天。
而现在,跪在少阳殿里,他已隐隐感知到自己似乎走到了尽头。
“他捉到了活口,”坐在高处的萧元琮面无表情道,“直接将人送入京都,方才,已被三司关押了去。”
刘述不用多问,已猜到被拿住的人是哪一个。既然没有想办法自尽,嘴巴便必然是不牢靠的,押入三司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全盘托出。
他低着头,闭了闭眼,心底感到一阵疲惫和绝望。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