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如何,这些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能为了自己,让将士们受累,甚至丢了性命。

他一人全力赶路,定然比带上万人队伍和武器辎重要快上许多,只是,危险也大了许多,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承担了所有风险。

副将明白了他的打算,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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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圣上又倒下过一次后,终于再没有拉回来的希望。

连日的昏迷,让才过半百,却衰弱得仿佛已是耄耋之年的萧崇寿几乎药食不进,最后一滴油也熬到了干枯之际。

延英殿中点起了昼夜不断的长明灯,太医、内监轮流不断地围拢在天子病榻前,生怕错过,萧元琮亦开始每日至少有三个时辰都留在延英殿中侍疾。

尽管宫中没有正式发出消息,但朝野上下,几乎人人都已知晓,便是从各地赶赴京都的武将们,也都听说了,一反以往入京后,四处拜访走动的旧例,安分地待在各自的宅邸或是驿馆中,等待朝中的消息。

整个京都的气氛都变得分外凝重,许多本该在年关前进行的仪式,都不得不暂且搁置,不少王公贵族都选择仓促婚嫁,以免将来因为国丧期,不得不搁置,耽误了原本定下的好日子。

到腊月二十五这日,雪霁初晴。

云英从清早开始,便觉得心口跳得有些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还没到平日醒来盥洗的时候,便再睡不着了。

守夜的穗儿浅眠,她才从榻上起来,便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服侍。

“娘子怎么不再睡一会儿?”穗儿跪在脚踏边,给她套上鞋袜,“这会儿膳房定还未准备好早膳呢。”

云英抚了抚渐渐平复下来的心口,笑道:“没事,就是方才心跳的有些快,一下就醒了,倒也不饿。”

月份大了,夜里多少有些不安稳。她底子好,很少浮肿,但入睡后容易醒来的毛病却不少。

“奴婢先给娘子倒些热水来。”穗儿起身,到窗边推开缝朝外看了一眼,笑道,“雪停了,倒没积太厚,想来路上不难行,余嬷嬷应当还有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云英愣了下,这才想起今日正是余嬷嬷要来看她的日子。还有五日便是除夕,想必这也是年关前的最后一次了。

屋里暖和,她深吸一口气,也不披衣裳,就这么行至铜盆边,伸手掬水,打湿自己的脸颊。

就在这时,才被穗儿阖上的那扇窗外,忽然传来声响。

笃笃笃

仿佛有人屈起手指,在窗框上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

屋里的两人同时停下动作,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自己并未听错。

穗儿二话不说,让云英后退几步,离窗扉远些,自己则压低声,警惕地轻唤:“茯苓?”

借此试探外面的人到底是谁。

外面静了片刻,随后,传来一道已许久不曾听到的,压得极低的嗓音。

“是我。”

?[134]来访

屋里的两人都惊住了,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置信。

外头的人是萧琰,那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和带着几分不羁狂放的语调,即便是只见过他一回的穗儿,也一下就认出来了。

穗儿震惊地瞪大眼,站在原地等着云英的命令。

静谧之中,窗外的人也没再发出动静,没有离开的脚步声,也没有直接掀窗而入。

云英抿着唇,犹豫两息后,退到屏风后,用眼神示意穗儿也退进来些,随后轻声说:“殿下请进来吧。”

明明门外没人,可萧琰得了允许,也偏不走正门,仍旧掀了他方才敲的那扇窗,单手撑在下窗框上,高大的身子一个用力,便翻了进来。

明明是一副壮硕强悍的身躯,那双沾了积雪的鹿皮靴落在地上时,却只发出了很轻的声响,颇有种举重若轻的巧劲在。

落地的那一瞬,靴面上细碎的积雪被抖落在地,在温暖中迅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