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琮似乎听到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再次蠕动,却连那点气声也没有了。
云英清楚地看到他的口型,待在他的身边一年多,她几乎没看到过他说这两个字,可还是一下就猜到了。
“齐慎。”
下一刻,他眼里最后的光芒也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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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英殿外,礼部的官员、差役,还有数不清的内监,已进入料理天子身后事的过程中。
而先前晕厥过去的大部分官员,却仍旧没醒,反倒是最为年迈体衰的齐慎,在太医施针、喂参汤后,率先清醒过来。
一直守在延英殿附近主持大局的萧琰得到消息的时候,才刚听赶入宫中的府兵统领回报这一路的情况。
“兄弟们入城时,不曾打扰任何城中百姓,沿途过来时,也许是天色太早,没见到多少人迹,又或者是天子骤然驾崩,令百姓伤心惊惶,纷纷选择闭门不出,至于宫中,亦有十几名内监、宫女想要趁乱逃走,不过,并未引起太多混乱,完全可以控制。”
萧琰淡淡“唔”一声,并不觉意外,早在谋划今晚之事时,便已料到如今的结果,只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便可。
他更关心的是云英。
“她呢,来了吗?”
没有指名道姓,副将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答道:“已照殿下吩咐,一瞧见城中的烟花,便派人去行宫接来穆娘子,娘子已在属下们的护送下顺利入宫,眼下,应当正在东宫。”
一听“东宫”二字,萧琰立刻皱眉。
“去那儿做什么?谁让她去的?”
副将看他一眼,赶紧撇清关系:“是穆娘子自己要求去的,一入宫便过去了。”
萧琰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快。
“属下听说小侯爷还在东宫,兴许娘子是关心孩子……”副将想了想,补上一句。
就在这时,一名内监匆匆跑来,报道:“殿下,齐相公已醒了!”
萧琰闻言,暂将方才的不快按下,一面往那边去,一面问:“齐相公情况如何,一切可好?太医怎么说的?”
内监答道:“太医说,齐相公是悲愤交加,急火攻心,才导致突然晕厥,眼下已缓过来,暂无大碍了。只是……齐相公要见殿下,他说”
内监似乎有些犹豫,不知这话该不该直接说出来,但想到萧琰很可能立刻便要过去,还是得提前告诉他才好有所准备。
“齐相公说,殿下是不忠不孝、谋权篡位的逆贼,绝不会让殿下得逞……”
萧琰才刚刚缓下来的脸色再度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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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阳殿中,同样一阵忙乱。
萧元琮终于还是在无限的遗憾与伤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座只比天子的寝居稍小些许的寝殿中,充斥着各种哀哭声。
除了余嬷嬷难以克制的哀嚎,还有属臣们此起彼伏的恸哭。
他们都是真心的,余嬷嬷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谨守的刻板严厉,被忽然打碎了内心最强力的支柱,感到一切轰然倒塌的情绪发泄,属臣们便复杂多了,既有对太子的忠诚,也有对自己的哀叹。
内监们在王保的带领下,开始布置寝殿的装饰,为太子的身后事做准备。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似乎都处在一种惶惶不知该往何处去的状态中。
就在这时,尤定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他到底年轻,哪怕从前一贯聪明,跟在王保身边几乎没犯过错,此刻也变得毛躁起来。
“延英殿出事了,”他并未压低声,直接与王保汇报,而是直接大声说了出来,似乎这时候,这些细小的规矩,在他看来已不再重要,“齐相公醒来,正嚷着吴王是逆贼,要坚决抵制吴王夺权篡位!”
殿中静了一静,这是众人都没想到的结果,可再一深思,又觉合乎情理。
齐慎是三朝元老,从来都是最遵从礼法规矩的,不论是当初扶持才刚驾崩的圣上继位,还是后来一路辅佐太子,屹立朝堂不倒,他都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