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不是要去看望靳昭,而是要去见傅彦泽,他是亲历了所有事的人,又受齐慎的赏识,她有许多话想要问他。

才走到门边,尤定便问:“娘子刚回来,又要出去吗?天黑了,外头太冷,娘子该注意身子才是。”

云英的脚步顿了顿。

的确,天太冷,她也太累,其实已有些站不动了。

既然如此,不如请他亲自过来。

她放下已经提在手中的氅衣,重新走回内室,小心坐到岸边,提笔研磨,写了一张字条,交给尤定。

?[146]丝履

夜里又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半空中飞舞,将人的视线都舞得模糊起来。

傅彦泽穿着皮靴,披着氅衣,顶着小雪,不疾不徐地朝宜阳殿的方向行去。

方才尤定来的时候,本想直接带着他过来,但他并不想立刻过来,也不想让太多人看到。尽管东宫如今已没有多少人,颇有几分树倒猢狲散的意味,但他还是要谨慎些。

氅衣将他身上的官袍严严实实遮住,兜帽则让大半张脸也挡在阴影里,再加上走的是尤定特意指过的小道,这一路过来,十分顺畅,没遇见半个人影。

一直到宜阳殿外,才迎面瞧见尤定捧着食盒从里面出来。

“傅大人,”一对上他,尤定便露出微笑,“娘子才刚饮完热羹,就在里头等着呢。”

傅彦泽点了点头,不大愿意直视他的目光,站在门外没动,直到他沿着长廊快步离开,消失在视线里,才伸手在沉重厚实的门扉上敲了两下。

里头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他是侧身站在门边的,左耳对着风雪处,右耳则靠近门扉,那声音就从他的右耳钻进来,带起一股莫名的痒意,令他心中一阵烦躁。

他皱了下眉,按在门扉上的手被冻得通红,深吸一口气,直到寒冷将胸腔完全填满,让他浑身为之一振,方推门进去。

夹杂着馨香的暖意顿时扑面而来。

没有人来迎他,屋里没有下人在,只那女人一个,她此刻已脱了白日延英殿和宣政殿时穿的厚实的衣裳,又换了单薄宽松的衣裳,正斜倚在榻上,一边胳膊支在隐囊上,悬空的那边侧腰下垫着一只软枕,将她隆起的腹部好好地护着。

双腿也交叠着搁在榻上,长长延伸出去,被衣裙盖着,勾勒出优美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