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散。
靳昭被灌了许多酒,又被拉着去闹新人,那红烛罗帐,夫妇相对,羞喜交织的场景,直到他一个人骑着马回到宅中时,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从前他总觉自己形单影只,像草原沙漠中的孤狼一般,同中原这些家族群聚、深深扎根的中原人不一样,说不准哪一日就要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离开这片待了十年的天空,恐怕不适合娶妻生子,更不适合一辈子被拘束的汉人女子。
可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新郎是他熟识多年的好兄弟,他竟然有些不一样的感触。
其实,如刘述这般,在众多亲友的祝福下,娶一门亲,欢喜热闹,的确是男儿人生中的得意乐事,往后夫妇和谐、共守小家,亦算圆满安稳,了无遗憾。
若真的一辈子留在京都,那在这熙熙攘攘的皇城里,有个永远为自己留灯的家,仿佛也很不错……
就在他独自躺在床上,神思飘忽的时候,小娥已捧着殷大娘让准备的醒酒汤进来了。
靳昭照旧让她搁在外头的案上,可小娥的脚步顿了顿,却继续进了内室。
“郎君恐怕喝了不少酒,这醒酒汤还是立刻就用了吧!”屋里只点了外间的一盏孤灯,里头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微光,她摸黑在床头跪坐下。
靳昭心里一惊,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却因喝多了酒,脑袋发懵,刚一坐起,便天旋地转,只能单手撑在竹席上,稍稍缓解。
“郎君?”小娥抬头,伸手想扶,却被他本能地挥开。
“你做什么!”半夜三更进内室,他想她一定有什么目的。
小娥犹豫着,还是低声问了出来:“奴今日见郎君对穆娘子仿佛格外照拂……不知穆娘子将来会不会嫁过来……”
靳昭眉目一冷,头疼得更厉害了,才想说不要捕风捉影、胡乱猜测,可话到嘴边,一个囫囵,却变成了“不该管的事别管”。
小娥一呆,慢慢琢磨着他的话,悄悄瞪大眼睛。
一个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她怎么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