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不了有时长吁短叹。

大约也是因为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这般在妻儿面前露出惊惶的一面,所以此番让儿子亲自给太子,乃至靳昭赔罪,竟没要费多少口舌。

这么多年来,儿子很少这样懂进退。

他想,应当是年纪渐长,人变沉稳了,就连方才,看着儿子当真恭恭敬敬给靳昭敬酒,二人把酒言欢,他还同夫人说,日后将家里在外的事慢慢交给儿子打理,也可放心了。

谁知,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儿子就不见了。

起初,武成柏与杜夫人问了方才在旁边伺候的宫女,那宫女只说武小侯爷似乎喝醉了,不让人跟着伺候,独自出去歇息了。

酒酣宴乐,喝至兴头,一时晕迷了歇在宫中也是常事,当今圣上仁慈,早已下了旨意,宫宴之时,允许亲贵大臣们在宫中留宿。

只是真正敢留下的臣子不多,都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在圣上面前得看重的,若是从前,武家在南衙守备军中地位稳固,他不必计较这些。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谨小慎微,必要在适当的时间离宫才好。

杜夫人遂请有空的宫女、内监们去寻。整整两刻过去,始终没寻到人。

眼看身边与他们地位相当的臣子们一个个带着家眷离开,余下的多是皇后的亲信家眷,以及与皇家血脉沾亲带故的贵戚,武家夫妇渐渐有些焦急。

“这孩子,一个人能跑去哪儿?可别又给我闯出什么祸来!”武成柏揉了揉额角,心下已有些不悦,碍于场合,才不好发作。

“他已听你的话,陪太子和中郎将喝了那么多,喝醉了还能做什么?无非寻个地方歇歇罢了。”杜夫人亦感到不安,可在丈夫面前,总还是替儿子说话,让这对父子之间不至起冲突。

武成柏胸口憋着气,脸色也不大好看,还想再埋怨两句,就见高座上正与郑居濂对饮的皇帝已在郑皇后和内侍们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俨然也乏了,要回延英殿去。

底下的众人跟着站起来,躬身相送。

武成柏见状,赶紧起身,转头要吩咐杜夫人让那几名正要再去找的宫女先别忙,等御驾离开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