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相信她的解释了吧……

“方才靳昭离开的时候,特意对孤说,你没有异心,只是恰好牵入其中,求孤莫对你施以惩戒。”萧元琮果然靠近她,伸手在她的额边轻抚,“孤知晓你没有异心,只是不知你怎能猜到武澍桉想要做什么的?”

食指的指节带着一丝凉意,从额角拂过,像一排细细密密的短针,在那寸肌肤上擦过。

也许是不久前才经过一场激烈情事的缘故,此刻的她看起来没有异样,实则浑身都是酸软的,异常敏感,只这么轻轻的几下触碰,就让她的后背悄悄收紧。

“奴婢起初只是异心,因为曾经伺候过小侯爷的缘故,多少了解他的脾性,他那样轻易就向中郎将赔罪,实在有些反常。不过,真正猜到他的意图,还是因为撷芳阁香炉里的香料。”

说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

“是加了催情香的龙涎,在城阳侯府时,小侯爷曾在奴婢身上用过。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萧元琮不禁皱眉。

不必多想,那样的东西,在她身上要怎么用,显而易见。

“是啊,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武澍桉会突然冲向父皇,更没想到老二会突然出手。”他这样的话锋,倒似有将事情往吴王为护驾才迫不得已杀了武澍桉的方向引去。

云英暗暗留了心眼。

“云英,”萧元琮又忽然唤她,望过来的目光变得温和,还带着一分怜意,“今夜在鳞德殿时,孤未提让武家郎向你道歉,只是不想让他再同你又太多牵扯,没有旁的意思。”

她的眼睛忽而睁大,整个人呆了一呆。

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竟然都留心注意到了!

从头至尾,一直处在弱势,被武澍桉乃至整个武家欺辱、冒犯的她,始终没有机会听到一句道歉。

不是因为武家人没错,而是因为她的出身,犯官家眷,后宅里一个小小的奴婢,被逼着给小侯爷生了孩子,那是她的造化,应当感恩戴德;因小侯爷自己的荒唐,使她成为他议亲路上的障碍,要杀了她时,外人也不过议论一句武家郎太过纨绔,不知轻重,不是个可靠的。

而说起她,顶多是个可惜。恶毒一些的,甚至还会说兴许是她有意勾引,才让武家郎那样荒唐。

不会有人觉得武澍桉应该对她道歉。

所以,在鳞德殿时,听到他们你来我往的话,明明是与她有关,却半个字不提她时,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没想到那样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会留意,好像在他眼里,真的把她当做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来看待。

“奴婢知道。”她感到鼻尖有些发酸,声音也有些哽咽。

萧元琮轻叹一声,拇指揉过她的面颊,揉碎一滴晶莹的泪珠。

“别怕,想哭便哭吧。”

他知道那种感觉,被忽视的感觉,因为自己的行止,而阴差阳错使另一个人死去的感觉,还有积累了许久的厌恶和恨意,有朝一日终于能悄悄给对方一击,却再没机会体会报复的快感的感觉。

云英摇头,本只一滴泪,却忽然像开了闸似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方才听说武澍桉的死讯后,她便一直处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惊惧中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亲手杀了人一般。

她慢慢抽泣起来,低垂着的脑袋轻轻枕在他的膝头,像个无助的孩子,在信赖的亲长身边寻求片刻依靠和安宁。

萧元琮静静地看着她,没再说话,只是将手掌安在她的肩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屋子里静悄悄,只有她不时抽泣的细小声音。

萧元琮望着埋在自己膝头的女子,目光自她柔亮整齐的发髻,一点点下滑至肩背。

浅杏的衣裙不算厚实,覆在肩背之上,隐隐能瞧出底下的肌肤与骨骼的走向。原来从背后看,她这样纤瘦。

那一截露在衣裙外的脖颈,像一块凝脂,白润光洁,在烛光下泛着一层莹莹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