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便是注满了水的池子,她本就是半躬身跪着的姿势,这般一滑,竟是整个人脑袋朝下,扑通一声,栽进水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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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殿外的山道上,靳昭信步而来。

自抵达行宫后,他便忙着安排羽林卫此番随行的侍卫们。

此地年年要来,众人都熟悉每一处巡视、站岗的地方,不过,今年年初,行宫外围稍作过一番修缮,有几处哨所变动,他做事谨慎负责,每一处都亲自去看过、查过,才算安心,回到营地。

垣墙附近的营地内外,有专门拨给随行侍卫们的住处,大多是六人一间,他是中郎将,比不得皇帝身边的禁卫大将军,但也有一间单独的小院。

只是,还没等他过去收拾,宜春殿便有人传话,说太子有事召见。

他不敢耽搁,当即放下手中行囊,换了身干净的软甲,便独自往山上去。

好容易到了,余嬷嬷不在,门口的内侍说:”殿下正在沐浴,请中郎将稍候片刻。”

靳昭点头,正欲站在廊下等候,那内侍又做了个请的姿势,引他进屋:“殿下说了,深秋山里风寒,若是中郎将来,便请入内等候,不必站在外头。”

这点山间秋风,靳昭自是不怕的,但主人一片关怀,他只有称谢的道理。

屋里空处设了张矮些的坐榻,窗下有红泥火炉正烹着茶,内侍引他坐下,又给他递了茶盏,方重新退到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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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中,云英在温热的水中胡乱地挣扎。

是天然汤泉,除了水汽外,还有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顺着口鼻猛地灌进来,她赶紧屏住呼吸,试图让倒载进水中的身体重新回正。

可这池子到底大了些,她不会泅水,又被身上的衣裙牵绊着,不知要怎么在水中翻腾过来,而胸腔间的窒息感却越来越紧迫。

就在她感到自己快要憋不住,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的时候,腰间忽然伸过来一条胳膊将她轻轻箍住。

她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感受到触碰时,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挣扎,幸好理智尚在,很快反应过来,牢牢抓住这条胳膊。

“别动。”模糊间,她耳边听到这两个字,像是隔着十分遥远的距离,被人用备衾蒙住双耳似的。

她尽力克制自己的恐惧,不再胡乱挣扎,只由着腰上那股力道带着她摆正身子,重新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