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消息还是传到了萧珠儿的耳中。
清晨,她骑着马从山下的缓坡上经过,远远望着垣墙外,供朝中亲贵们泡汤休养的院子。
已是十月中旬,京都城刚刚迎来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整个清泉山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深绿灿黄顶上一抹白,看得人耳目一新。那间院子外的积雪早已被下人清扫过,堆积在两旁的灌木边,让出一条平坦的道路。
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从路上缓缓驶过,停在院门外。
候在外的下人赶忙上前,放好杌子,打起车帘。
先从里头下来的是秦逸舟。
他穿了一身雪白的狐裘,站在雪地里,衬得他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不过,那张苍白异常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温柔谦和的微笑。
他站在车边,没有进去,而是又回过身去,伸手自车中接连搀出两位与他年纪相当的貌美娘子。
二人一左一右伴在他的身边,看样子,应当是他府中的姬妾。
三人并肩而行,俱是面带笑意的样子,一看便十分和睦。
云英骑马跟在萧珠儿的身边,见状不由与她的侍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今日本是她要回城中探望阿猊的日子,因往来路远,又是雪天,余嬷嬷到底多给了她一天时间,让她今晚不必急着赶来,只要在明日傍晚前回到行宫便可。
萧珠儿本是来送她的,带着她一道骑马,沿着半山上的垣墙直至于山脚下的宫门,谁知在路上却见到这样的画面。
“殿下?”云英见萧珠儿如此出神,不由轻唤一声。
萧珠儿收回视线,驾着马儿继续前行,没有多提一句与秦逸舟有关的事,只继续说方才的事。
“我知晓皇后娘娘厌恶我,比别的姐姐更甚。”
方才,她们正说到和亲之事。她心中藏了许多心事,往日只能偷偷说给最亲近的侍女听,便是对母亲齐采女,也不敢全盘说出,生怕惹其伤心,如今多了云英,她倒愿意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说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我是父皇唯一一个比二哥小,却还能活下来的孩子。若我是个皇子,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自郑氏封后,圣上便不再宠幸其他妃嫔。在此之前,郑氏只是贵妃,虽宠冠后宫,却仍旧得由着圣上偶尔临幸他人。
而她母亲齐采女性情温顺,养貌不算太出挑,却胜在气质典雅,和善纯良,在圣上心中并非全无一席之地,后来自毁容貌,虽再未有过侍寝的机会,却在圣上心中留下些许愧疚。
郑皇后可以磋磨她们,却不敢像从前对待那些没能活下来的妃嫔与孩子一般,直接赐以白绫毒酒,这才让她们母女二人活到今日。
“其实嫁去和亲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知是不是开玩笑,萧珠儿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云英连忙转头看她:“殿下千万别这么说!吐谷浑山高路远,如西城公主那般,一去二十年,至病入膏肓,想要重踏故土、再见亲人都是奢望,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
旁边的侍女也赶紧说:“是啊,公主千金贵体,和亲这样的事,从来都是宗室女的事,哪里真会轮得到殿下货真价实的公主!”
萧珠儿抿唇轻笑,目光在她们两个之间来回一扫,摇头道:“我不过信口一说罢了,你们不必这样着急,还是快走吧,莫误了时辰!”
说罢,她轻甩缰绳,催马儿朝前小跑起来。
留下二人又对视一眼,松了口气,这才驾着马儿赶紧跟上。
很快便到山脚下的宫门外。
行宫到底比不得京都的宫城,正门外便是整个京都最热闹宽阔的大街,有成排的马车供人租用,此处天寒地冻,附近又都是亲贵们在城外囤的庄田,家家都备着马车,这儿的宫门外空空荡荡,除了值守的禁军,再无旁人。
幸而她提前问过,知晓宫中每隔两日都会有运送给养的马车往来于京都与清泉山之间,因东宫的用度大多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