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公主上表谢恩,萧太后亲赐厚赏,吴太妃更是将嘉宁郡主请进宫来,认她做了干孙女儿,司徒皇后亦对这个外姓郡主极为喜欢,赏了好些名贵的衣料首饰。
那几日,宫内宫外一片欢腾,真真是天子一家亲,羡煞旁人。当然,萧太后并长公主私心里是如何想的,那便无人得知了。
所幸春闱将近,这两位贵人的脸皮,终究不曾长久地被摁在地下踩,满城百姓的目光,也终于从皇城,转去莘莘学子身上。
二月初九,一场沾衣欲湿的微雨,造访京城,元嘉十六年的春闱,便在这霏霏细雨中,拉开了帷幕。
那一日,陈滢起了个绝早,提前做完功课,收拾妥当,便与李氏一同,送陈浚前往考场。
车轮咿呀,碾过湿漉漉的街道,石板缝隙间春草细细,被雨水打得油绿,车外市声隐约,有少女沿提着竹篮,篮中是新鲜才折的杏花,花瓣上雨珠滴坠,似是那一声声清脆的叫卖:
“杏花唻,才摘的杏花唻,杏榜高中唻”
便有那为亲人祈福的,现买上一枝,插在轿门上、车帘边,或干脆便缠在举子衣带上,讨个好彩头。
李氏自也不能免俗,命罗妈妈下车,挑了枝最大的花儿买了,颤巍巍一捧,清露欲滴、灿若朝霞,便插在车门前。
李氏便拉着陈浚的手,细细叮咛:“好生着,莫要累,食水皆备在那篮子里,饿了渴了记着吃。”
陈浚温软着眉眼应下,反过来又叮嘱李氏:“母亲等一时便先回家吧,儿要考到下晌才回呢,母亲也不必来接了,雨天路滑,不好走。”
语罢,又转向陈滢,俊美的面容上,换过一个戏谑的表情:“便叫妹妹来接我好了,她比母亲壮实着,跟头小牛也似,不怕累着她去。”
李氏被他逗得禁不住乐,作势举手要捶,拳头落下时,五指便分作掌,向他肩膀上轻拍了一记,嗔道:“你这猴儿,别笑你妹妹,她若恼了,为娘可哄不回来。”
说着她自己撑不住,到底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