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她仿佛重回前世,在逼仄的泥淖中挣扎。
她甩开这些念头,面上现出个笑来,吩咐知实:“等一会儿开了席,你抽空把这件事儿透给黄妈妈去,她知道该怎么做。”
算计卢宛音的,绝不只卢五一人。
卢五不过是一把刀,执刀之手,不是三太太田氏,就是六姑娘卢宛宁。
从卢宛音落水起,此事便成两房之争。三房嫡庶联手,陷害二房嫡女,二太太胡氏怕恨不能生撕了她们。
陈漌初来乍到,若一脚踏进这滩浑水,绝对自身难保,上上之策,便是找个稳妥的靠山。
俞氏是最好的选择。
知实轻声应是,悄眼看向陈滢,见再无别事,她便唤来寻真,两个人扶着陈滢,重返敞轩。
很快便开了席,那一番锦簇簇热闹、娇滴滴喧嚣,自不消说。
及至宴罢,知实也自外返转,报说一切皆妥,黄妈妈还托她向陈滢道谢。
陈滢终是松了一口气。
从送嫁伊始,至新人拜堂,若说她不曾悬着半颗心,那是假话。
陈漌打小儿活在光环下,聪明美貌、出身高贵,长大后更是以才调著称,遂作养出了她目下无尘、莽撞冒失的脾性。在来济南的路上,陈滢甚至做好了她逃婚的准备。
今见她顺利嫁人,夫君看来很不错,又在伯府得俞氏这一良援,陈滢终是完全地放了心,遂向万氏请辞。
“好孩子,今儿真是慢待你啦。”万氏笑吟吟地,轻轻执起陈滢的手,语气态度,皆与方才迥异,“方才席上人太多,竟寻不着机会与你多说两句儿,是我的不是。”
陈滢唇角微动,笑容是一如既往地古怪:“您太客气了,我不敢当。”
万氏眼神微闪,笑容仍旧亲切:“你家里头如今可好?可惜去年你们走得急,我还不曾与你母亲见过面儿呢,真真儿的叫人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