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妃闻言,哂然一笑,优雅地举起衣袖,扑打着裙摆边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道:“你这孩子,说你聪明,如何却问了个傻问题?”
她停了手,凝视素裙上的褶痕,神情渐渐变得怅惘,潋滟眸光中,涌动着几许未明的情绪。
“我在宫里呆了几十年,原先那些亲朋故旧,早就死的死、走的走啦。”她自嘲地笑了笑,提步向前走去,语声絮絮:
“到如今,真正见过我这张脸的,也不过就是禁宫那几十号儿人罢。莫说京城了,便是外皇城里,能识得我的,怕也一个皆无,我又为何要易容呢?”她缓缓抬头,望住那一弯眉月,笑容渐隐。
随后,她忽又转首看向陈滢,眼神微闪:“倒是你这孩子,方才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儿,出口就唤我太妃娘娘,全无半点顾忌,又是何道理?莫非是要叫人把我抓回去?”
颇似玩笑的一句话,只是,说者有心,听者,亦非无意。
“娘娘亲身下车、主动搭话,更不惜以真容示人,应该根本不怕被人叫破。”陈滢微笑着道,复又一指林外那一圈铁甲骑兵,神色怡然:“再者说,他们离得也挺远,远得我都有点儿吃惊。”
方才调拨人马时,不知出于怎样的因由,何廷正将人手尽皆布置于三十步开外,离车队颇远。
如此距离,加之陈滢与吴太妃语声都很轻,自不虞被外人听见。
否则,陈滢也不会开口就点明郭媛与吴太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