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筠，我后悔过，却绝不是为了谢氏，而是后悔当初那样伤害宋棠。我后悔了，并且悔不当初。”

他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慢慢闭上双眼，“可是那又如何？落子无悔，我已经无法挽回了。”

宋棠没再见过谢韫深，他竟真的就这样放过了她，而她历经苦难，终于得以解脱。

“宋棠，我带你去见我母亲好不好？”

晏归时声音温柔，“我想，她一定会喜欢你。”

宋棠没有说话，笑着点了点头。

晏归见她应许，于是便立刻牵着她下楼，亲自开车驶出别墅。

宋棠看着周遭的景色越发荒凉，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晏归时不语，直到车子停在墓园前，他才将车门打开，朝宋棠伸出手，“别怕，我在。”

他牵着宋棠，来到一座墓碑前。宋棠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美到让人忍不住遗憾，她竟就此死去。

“妈，我来看你了。”

晏归时跪在地上，伸手轻轻拂过她的照片，“抱歉，这次我没有带花。可我带了我喜欢的人，来见您。”

“她叫宋棠，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宋棠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是他的母亲。

晏归时和她轻声解释，“在我五岁时，母亲便意外离世。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入睡。有一天半夜，我躲过祖宅的佣人，来到这里。只有在她的墓碑前，我才能感到安心，后来竟就这样睡着了。”

他隐去了很多细节，太多的黑暗，他不肯让宋棠知晓。当年父亲护不住自己的妻子，可如今，他一定会护宋棠无虞。

“宋棠，除了她，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心安的人。遇见你之后，我第一次感谢上苍。”

“我忽然原谅了从前它赐予的一切苦难，换来与你的重逢。”

“我从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就像这个墓园里，埋葬了我的母亲。而我想和你，百年之后，埋葬在一处。”

晏归时从怀里拿出戒指，朝她单膝跪下，“宋棠，我喜欢你，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他第一次紧张到颤抖，“你愿意，嫁给我吗？”

26

宋棠想，也许晏归时是第一个在墓园里求婚的人。他竟不许诺余生，反而用死亡承诺。可她却偏偏觉得，这样动人。

百年之后，埋葬在一处，她终于不用一个人颠沛流离。

宋棠朝他伸出手，声音哽咽，“我愿意。”

话音落下，一瞬间，冰雪消融，万物初生。晏归时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救赎。

他颤抖着为她戴上戒指，然后低头吻在她的无名指上。

天色渐晚，晏归时准备开车带着宋棠回去。可没过多久，他唇边的笑容忽然僵住。身后有另一辆车紧追不舍，强烈的不安，让他狠狠踩下了油门。

宋棠被安全带勒得生疼，“你怎么了？”

可下一秒，身后的车便也加速撞在了他的车尾，“啊！”

晏归时咬紧牙关，打偏方向盘，“别怕......宋棠，帮我报警。”

宋棠闻言，打通了报警电话，可就在挂断的那一刻，晏归时忽然将她护在了怀里。

车子狠狠撞在了路灯上，宋棠再次睁开眼时，晏归时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被破碎的玻璃划伤，血流不止。

宋棠用力摇了摇头，才勉强恢复一丝意识，“晏归时，晏归时......”

她拼命将车门打开，将晏归时拖了出去。汽油不断渗出，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宋棠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很快便也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时，宋棠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扯下手背上的输液管，起身走到病房外。

护士见到她，立刻惊呼出声，“你刚刚出了车祸，现在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