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祁慕白将手中的金拨子放下,仰头望向身前石像,“自囚于此三百年,感觉如何?”

神明立于不远处,望向那一身白衣的仙君,唇上的笑意未减,“正如你所见,每日吵吵嚷嚷得,再收收供奉……”

祁慕白:“不觉得无聊?”

神明:“若有所期,便不会无聊。”

所期?

祁慕白摩挲着伞柄再次出声,“这么多年,你以心想事成为饵,诱百姓前来拜神,你这么做是在等一个能帮助老兵解脱,帮助六万风狼营归去之人是吗?”

神明:“是。”

虽然已经有了答案,祁慕白还是问出声,“那你可……等到了?”

神明的目光落于祁慕白身上,半晌双唇阖动再次出声,“等到了。”

如记忆之中那般,风采依旧。

缘起是他,无人可解。

三百年兜兜转转,因缘际会,神明一直等待着的人是他。

祁慕白将视线从神像之中抽回,回过身望向了那背对着光而立的神明。

此时光在那人身后,他就仿佛是雾中花,让人看的没有那么真切。

半晌,祁慕白站在原地冲着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若是别人这个动作,大抵是离死不远了。

可如果是祁慕白……

神明走上前去,“你要说什么?”

祁慕白挑眉随后趁人不注意一把将人抵在身后供桌上,抬手将对方绑缚在眼睛上的布扯掉。

然而望向他的却是一双陌生的眼睛,并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难道?

不是吗?

神明也不恼,他盯着那双望下来的璀璨眸光问出声,“你在透过我,看向谁?”

祁慕白没有说话。

那双望下去的眼睛却像是在仔细的分辨面前的人,像是想从中找到他熟悉的地方,哪怕一丝,然而……

没有。

神明:“让我猜猜,难不成是相好?”

神他妈相好。

祁慕白眯起了一双眼睛。

这人八百个心眼。

他是脑子抽了才会将他当作是他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逆徒。

既然不是,祁慕白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臂将人扭按到了桌子上,威胁出声,“再敢乱说话,小心我宰了你。”

神明幽幽的道:“你之前又不是没有动过手。”

祁慕白:“……”

神明:“要不要重温一遍……”

重温个屁!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想重温自己是怎么死的?并且还为此乐此不疲?

有那么一刻,祁慕白觉得自己救他就是疯了

想直接让人囚在这里,死了算了。

祁慕白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闭嘴。”

神明没再说话。

耳根子清净了,祁慕白将人放开,他指尖微动,那绑缚着对方身上的锁链就显露而出。

锁链之上是黑红色的梵文印。

昨日祁慕白在离开东配殿时,他将耳后的梵文印记画了下来,向寒禅大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大师可知这是何印?”

寒禅大师垂眸沉思了片刻,“施主这印记与大殿之中的封印很是相似,但……”

祁慕白:“但如何?”

寒禅大师:“但此印记似乎更为复杂,似有困缚也似有……别的贫僧就看不太出来了。”

若他耳后的印记亦有困缚之意,那困的又是什么?其他的梵文又是什么意思?

祁慕白抽回沉思,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封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