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不见了。
叶琛真的不见了。
仅仅一个转身的功夫,叶琛就不见了。
不,不,叶采薇想,是她放心松手、放心让叶琛自己去看新奇,这才导致了叶琛不见的。
叶琛才只有四岁,她怎么能放心呢?
她的错,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强烈的自责排山倒海而来,她被淹没殆尽,剧烈的惊惶几乎将她摧毁,叶采薇的头和胸口疼得快要裂开,她脚步不稳,几乎要瘫坐在地,问鹂和见雁连忙上来将她扶住,两个婢女都急得落泪,却又都连连宽慰她,说叶琛很可能是开了个玩笑,也许马上就回来了,劝她稍安勿躁,劝她切务要撑住。
叶采薇这才发现自己两眼干干,没有泪,她根本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这位是……那日,在载徽书院讲会上的娘子?”三人的旁边有个男子在说话。
问鹂和见雁转过脸,只见说之人是个着蓝衫的青年,书生的模样打扮。
“在下是载徽书院的学生,鄙姓张,那日有幸在讲会上目睹娘子丰姿,毕生难忘。”张姓书生合起折扇,尊敬又谦恭地行了个拱手礼,又见主仆三人俱是面色如土,关切道,
“娘子,你们可是遇到什么困难?”
问鹂道:“敢问张公子,方才可有见到一个四岁大的稚童,穿青色衫,梳单髻,容貌清秀,那是我家小公子。”
张姓书生认真回忆了一下,却摇了摇头:“是小公子不见了?”
又道:
“适才这酒楼大堂里人来人往,在下只注意到,有几个男子,穿着整齐的黑色劲装,个个面带杀气,不像是来吃饭的。但一眨眼功夫,又都消失不见了……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与小公子的失踪有关。”
得了消息,叶采薇却更加绝望了。
若真有那么几人,出现和离开的时机与叶琛失踪的时间刚好契合,那便只能说明,叶琛不是跟她开玩笑,不是被旁的什么吸引,甚至不是被人贩子拐走,而是落入了躲在暗处的敌人的手中,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且一击即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行,万一是这个姓张的书生看错了,或者说,他们都想错了呢?
叶琛真的只是走出了酒楼,就在不知道哪里,跟她躲迷藏。
她必须要把叶琛找回来。
叶琛是她的命。
“快,去一趟孟府,将此事告知孟大人。”叶采薇颤抖着声音吩咐。
眼下已经到了散职的时辰,温谣有孕在身,孟崛应当已经从大理寺回府了。
问鹂则即刻通知了酒楼外的马车旁候着的容府仆从。
而同时,叶采薇已经拖着软麻的膝盖,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楼,要逐步逐步亲自寻找。
夕阳已经渐渐西垂,街上营业至晚间的店铺门口已经挂上了灯笼,灯光与余晖相互映照,叶采薇眼前的景象却是冰冷刺骨。
一条街,有一条街。
没有,还是没有。
见雁是和叶采薇分头去找的,在她找了一条街无果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又连忙跑过去与叶采薇汇合。
“姑娘,琛哥儿不见了,这事是不是应该赶紧告诉容大人?”她焦急看向叶采薇毫无血色的脸。
容津岸一大早便离开了容府,今日一整日,叶采薇也并未提起他去往何处,但他是叶琛的生父,又是朝廷的二品命官,这种事情,他当然需要知道,且出力找人。
叶采薇摇摇欲坠,几乎把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来,才勉强恢复了点点理智。
杏眸里溢满了仓皇和怆然,听到见雁冷静的提醒,她艰难地阖上了双眼,攥紧着问鹂的衣袖。
此时,去孟府报信的人还未归来,叶采薇回想起清晨容津岸离开时,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入宫见嘉泰帝,此番行动是绝对的机密,但他也给她留有后手,若不幸遇到紧急的祸事,能够联络到在宫中的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