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真是没想到,康和县主竟然和你长得有点像,就是……就是确实,不如先生的风韵远甚。”
后面半句,声音越压越低。
叶采薇怔愣,一旁的佟归鹤作为先前唯一一个见过康和县主样貌的人,此时优哉游哉: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说,咱们现在坐在人家的别业里,吃着人家的饭,这样背后议论人家不好吧?”
被点的人一恼,拐了个语调,睇回去:
“既然佟公子你什么都知道,那不如谈谈你的高见,容大人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
这话猝不及防地来,叶采薇心头一跳,马上装作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十分夸张地瞪大了杏眼,惊讶:
“什么……巴掌印?他、容大人被打了吗?”
八卦好事者没耐心细说来龙去脉,决定先声夺人,抛出他的惊世结论:
“今天讲会上,我坐得位置离容大人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巴掌印的大小和形状……依我愚见,九成九是个女子打的,下手很重,而且呀,这个女子,肯定不是康和县主。”
叶采薇耳根发烧,艰难咽下口中的津液。
其他人注意力没在老师的身上,只被这个惊世骇俗的结论激起了兴致,纷纷围拢。
谁知别业里的仆妇却刚巧在此时来了,说是汤泉已经准备好,请各位客人更衣入池。
讨论被迫中止。
***
汤分男女,叶采薇裹着洁白的帨巾独自从更衣间出来,见到康和县主已经施施然入了池。
县主头上的一堆珠翠被卸除,偏黄的发丝也高高挽起成髻,身边两个婆子堆笑地夸着她肤如凝脂清水出芙蓉,而她的贴身婢女,正在朝她露出的颈项和肩背上均匀地撒着玫瑰花瓣。
“鲜花瓣入浴能在身上持久留香,姚先生,你要一起试试吗?”叶采薇下水的时候,县主懒懒问。
温热的汤泉缓缓地浸过了叶采薇光洁修长的玉颈,满眼烟雾缭绕,她摇头多谢。
她其实不太喜欢过度的香气,从前叶渚亭也给她带过皇帝赏赐的玫瑰香露,说是波斯国进贡的,一滴就值十两银子,她不愿意放着积灰,转头就送给了温谣。
香露涂在谣谣的身上,就好闻多了。
对话戛然而止,叶采薇不觉得尴尬,反正除了两个婆子,康和县主的贴身婢女,也开始变着花样地夸自己的主子。
有几只麻雀落在庭院的树梢上,叽叽喳喳。
过了会儿,有婢女过来,在池边跪下,对康和县主耳语了几句,县主便径直起身。
“哗哗”两下水声,叶采薇的青丝和面颊上被溅了无数水花,还有几滴落入她的眼睛里,她不得不伸手去揉。
“津岸哥哥刚刚邀请我单独去另一个池子里泡,姚先生你自便吧。”康和县主的话急切而敷衍。
主人家一走,周遭顿时安静下来,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的麻雀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叶采薇落得清净,缓缓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不见踪影的问鹂过来,半蹲下,把手放在自家姑娘的额头,探了探她的体温,笑说:
“那边闹了大动静,姑娘你倒舒舒服服的。”
叶采薇不睁眼,湿着手抓住了问鹂洁白的腕子。
“也不知道这别业里的下人们怎么回事,大约传错了话,康和县主那边以为容大人邀请她单独泡汤,专门过去,谁知道那边汤池都是凉的,可怜小县主特地换了新的寝衣,在池水里白等了老半天,知道真相,这会儿正在大发雷霆呢。”
一直到叶采薇泡完汤换好衣衫出来,康和县主的怒火还烧得旺旺的。
用餐的地方在凉亭,叶采薇走过去的时候,男人们都到了,围坐在紫檀木的八仙桌边,别业的婢女正在上茶。
趁着落座的混乱,叶采薇悄悄观察了一下容津岸脸上那个巴掌印。
不得不说,昨天她确实下了死手。现在他穿了一身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