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中的墨汁狼狈
飞溅在整个桌案,那墨砚眨眼便粉身碎骨,散落一地。
“叶采薇!”容津岸登时站了起来。
“辽东的那些百姓,会比这方墨砚死得还要容易,蛮人的铁蹄碾碎他们,就像碾碎一群蚂蚁……”
纵然他居高临下,她被迫压在他浓黑的阴影里,可她半点不觉得自己矮了他一截,
“你,你们,就在这里写几个字,轻飘飘的几个字,就决定了他们的一生……”
“薇薇,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气我和阿娘瞒着你的事?”容津岸深深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辽东的事是军国大事,你非要跟我闹,也没必要扣这么大的帽子给我。”
叶采薇显然和他所以为的,大相径庭。
“阿爹死了,你就是这样对他的?”
“那件事千真万确,我是他的女婿,没有任何动机去抹黑他。”
“阿爹死了,你就是这样对他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羞辱的话语,让叶采薇攥紧了拳头。
“辽东是他们经营了十几年的心血,就算阿爹死了,就算你要跟他撇清所有的关系,就算你不想变成太子党余孽、不想被齐王党人清算,你,你也不能不顾那些百姓……”
眼泪将眼眶胀满,浓重的哭腔,让她的控诉变得可怜而无力。
又涩又烫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叶采薇还是坚持说下去,
“容津岸,你瞧不起我,你以为我的眼里,只配有儿女情长,是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瞧不起你!”
“那你就立刻上书,向陛下痛陈利害,这次一定要守住广宁城……”
“薇薇……”
“你上书吧!”
话音未落,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
叶采薇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为什么不可以?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你用你的理由来说服我,只要你说服我,我愿意相信你……”
她不敢、也不愿意怀疑他的人品。
“这件事陛下早就有了决定,放弃辽东,放弃广宁城,这就是原因。”他怀抱收得很紧,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声音镇定得不像话。
“文死谏,武死战……”
眼泪和抽噎让她浑身颤抖。
明知是错误的事,因为是皇帝的旨意,就可以听之任之了吗?
那和史书上那些遗臭万年的奸臣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是为了我隐瞒叶阁老的事,你找我发泄、出气,都好说,”他掰正她,逼着她泪眼婆娑,直视他的眼睛,
“但若是为了辽东的事……”
回答他的是她扬手的一记耳光。
他始终执迷不悟,这样能不能打醒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这一掌极重,她柔荑的尖端,直接将容津岸的脸颊刮破。
渗出了红色的血丝。
脆响未绝,叶采薇掌心震颤,是刺骨的痛楚。
容津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的皮肤本就极白,被她狠狠一扇,五指鲜明的、殷红的形状,盖印一般的红肿,一眼便能看出那是掌掴的指痕。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病态着迷恋的一张脸,顶着鲜红的指印,盯住她,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从前他无数次拒绝她的示好时,也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惊疑、厌恶、鄙夷,当然还有随时可以将她撕碎的怒火。
再桀骜不驯的女人,也无法跨越男女之间力量天然的悬殊。
“叶采薇你……”容津岸漂亮的眉头锁紧,眸底深深的火,随时可以将她吞没。
叶采薇又给了他一记耳光。
容津岸如一棵松柏一动不动。
先后两个掌印交叠,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