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多久了呢?从他向她坦诚自己移情别恋之后,她就再没有这么笑过了吧?
奚子瑜这才恍然,又不得不承认:
她和佟归鹤这些学生一样,都是第一次看雪。
而他自己,早在八年前上京时,已经看过雪了。
脸上的疤痕可以治疗,不留下任何痕迹;心上的疤痕,能够彻底除去吗?
容津岸和叶采薇可以破镜重圆,他和梅若雪呢,就不能一样破镜重圆吗?
还是只能马前泼水?
***
转眼便到了年关,奚玉浩和奚玉涟两个孩子被紧赶慢赶送到京城,辽东那边,却依然杳无音讯。
除夕夜,嘉泰帝把叶采薇召进了宫。
依照往年的惯例,除夕这晚应当有隆重的宫宴,然而今年却全部取消了。
盖因赵贵妃和三皇子母子的先后离世给了嘉泰帝沉重的打击,他的身体比起先前来又糟糕了许多,宫中也再没有主持盛事的人,京城之中一片死寂,就连群臣面圣、祈祝新年的常规流程,都被嘉泰帝下旨免了。
所以,叶采薇就这样成了除夕夜里唯一一个得见天颜的外臣,还是个女子。
入宫路上难免忐忑,寒冷的年夜多添了寂寥旷然,耳边却响起噼啪爆炸声,抬头仰视,原来宫外有人在燃放烟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①。
漫天花火,照亮寒夜寂寂。
路还是要走,叶采薇收起恍惚,专心面圣。
然而到底是她多虑了,这次单独面圣,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嘉泰帝召见她的地点还是上次的那个偏殿,皇帝坐于御座,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幔,老皇帝枯槁的嗓音像破败了千年的钟,叶采薇心惊胆战,害怕自己随时有可能成为龙驭宾天的见证者。
但嘉泰帝还活着,问了她许多话。
有关于朝政、军国之事,叶采薇一直都有自己的见解,其中许多都与容津岸相左,既然嘉泰帝问起,她也斟酌着回答了。
还有她手里正在修改的书稿终稿,她在载徽书院教书的事情,还关心了几句叶琛。
一直到面圣结束,叶采薇也并没有从嘉泰帝口中,听到任何关于容津岸消息的只言片语。
空荡荡的深宫,凄冷寂寥的年夜,方才燃放的烟花已经落幕,叶采薇随施全公公一路步行,没有月也没有星光映照的阒静的黑里,有一瞬间,她怀疑容津岸其实从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她与他爱恨纠缠的种种,仿佛只是她做了一场关于爱与欲。望的梦。
但行至宫门外,见到在那里等候已久的、小小的叶琛,叶采薇知道是她胡思乱想了。
九皇子说得很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她实在不能再往下想了。
用忙碌的生活冲淡担忧和思念,在嘉泰四十九年与五十年交接的冬季,叶采薇已经完全熟练掌握。
载徽书院和叶府日日两点一线,得了空就往孟府那边跑,温谣和梅若雪的孕肚一天天看着大了起来,叶采薇和她们在一处,总能消磨掉许多时光。
明明是“一寸光阴一寸金②”,该珍惜的,但她宁愿时光被琐事消磨。
否则的话,在她越来越深、越来越重的思念里,夜阑人静阒黑无垠的荒芜中,她要怎么样才能把自己拉出来,不再胡思乱想?
容津岸,我为什么还没有收到关于你的消息?
你在哪里,到底如何?
你是不是不再回来了?你已经忘记了答应过我的事吗?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时候,辽东终于传来了捷报。
容津岸不负众望,克服了辽东冬日苦寒的重重困难,不仅成功保住了被围困的城池,还带兵反击,几次野。战,闪电奇袭,打得蛮人措手不及,连退数百里。
暴虎冯河的同时智计卓绝,这个五年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于蛮人手下的文臣,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