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薇居于上方。
浓雾散开,他的视线晰切。
她从外面带来的遮蔽早已不见踪影,薄薄地卸下,她直白地展呈,不顾一切地推促。
室内昏暗的光线被暴雨绵密的雨丝切得缭乱,堪堪打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一层斑驳却又欲说还休的纱。
她看着他,叶采薇看着他。
酡红柔软的唇瓣上,是他们深深缠吻后残留的香津,淡粉的脸颊挂着泪痕,眼尾娇红泛泛,一双杏眼深邃又迷离。
皎白,莹润,是不可亵渎的圣洁,是神女临凡的端雅,她满头的秀发像水藻一样浓密,恣意散落,前面一些,后面一些,惑人的圆曲和红缨半覆半盖,若隐若现。
她美得像一个妖物,修炼千年,摄魄蚀魂;
但又偏偏行着慈悲为怀的善举,睥睨万物,普度众生。
容津岸看呆了,耳朵被封闭,再也听不见任何旁的声音。
然后便被握住,眼睁睁看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
“哥哥撒谎,明明你也想的。”
第37章 不悔容安是什么意思?
37
雷电暂歇,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
未至浅夏,澧泽丰沛,暮春时节的雨竟也下得这般盛大。
风也飘飘,将原本懒散半阖的窗牗吹得不停哀鸣,“呼啦呼啦”的声音,大珠小珠的雨点密密匝匝地倾盆砸下,本就零落的花叶更添凄凄惨惨,雷声渐细,风声正紧。
哪里来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呢?
到了这个地步,叶采薇其实还是紧张极了。
那本册子在上次夜谈时又被温谣翻了出来,给她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她自信烂熟于心,已有了万分的把握,转眼落于实践,竟然还与想象中不同。
原来容津岸实在……天赋异禀。
人和人之间的差异这么大吗?
那册子上所画,她以为已然是极限中的极限,方才自己没看清,顾上不顾下,混沌着把心一横握住,霎那间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容津岸还有什么短处吗?
瞧她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呢,要退缩吗?
叶采薇一万个舍不得。
今晚是她策划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有了的天时地利人和。她从一开始就斩断了所有的退路,将所有的手段和方法用尽,如若真的在这个时候退缩,以后怎么办?
以后要如何与他相处?
从前他待她本就冷淡,再加上这件事,恐怕会更加难上加难。
她赖以维持的主动的壳,一击即溃,再也无法在他面前抬头。
何况她已经……这样了。
她还在直坐,被暴雨浸湿的风刮进来,吹散了暧昧的燠,青丝和发尾都被吹起,呈露出更多雪白的春色。
进退失据,比一开始就失败更让她沮丧。
顷刻间,叶采薇的额上便有细细的汗水,滚下来,凝结在她光洁莹白的下颌,圆溜溜的几颗。
她开始不敢凝视容津岸的眼,眼睛直达心底,会将她的色厉内荏暴露无遗,最终使得功亏一篑。
手上还是并未放松,却忽然听到偃旗息鼓的雷电又一声惊雷,噼里啪啦炸开,叶采薇吓得一颤,素手也跟着动了动,却在雷声的尾音里,分辨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
这些声音,来自容津岸的喉咙。
仿佛有了感应,她倏然抬眸,撞进了他星奔川骛的眼。他的眸底极深又极浅,黑如渊薮,却将她此刻清晰映照。
她的脸色慌乱,无处躲藏。
可他分明也流了许多汗,汗珠沿着他高挺的鼻梁,大剌剌地滚,划下几道意味不明的线。
对视之间,谁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让错乱流泻分毫。
叶采薇以为时间仿佛停住。
可突然变作了天旋地转,只是眨眼之间,上下颠倒,主次轮换,她反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