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角处的温热藏起:“端木,是我不好。”
“嗯。”她应得很快,毫不客套,还翻他一个白眼,“你一向对我不好的。”
前头说过,端木翠向来是破坏气氛的高手,前一步还花朦胧鸟朦胧秋月正朦胧,让她一句话打岔就能偏到养牛耕地种田忙,挑水烧柴真欢畅上去,就拿这次来说,姑娘你不说话,让展昭自个儿内疚伤情不就得了?保不准他日后对你好上加好了。
偏扣这么一顶结结实实的大帽子过去,还“一向”!
展昭气结:哪有“一向”那么始终如一?不就是态度上有那么点点不耐,都没敢说什么重话,她就敢给他上纲上线,孔夫子一语中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是孔夫子也说的不尽然,应该再加一句,两相较之,女子更难养也……
索性不理她。
她却似忽然想起什么,偏了头看她:“展昭,今天大哥来找过我,同我说了一会话,你在沉渊之中,是不是遇到端木将军了?”
展昭心中一突,一时间口唇干涩,半晌才应了一声。
“她可有为难你?”
展昭摇头,顿了顿轻声道:“她很好。”
“那就好。”
一时无话,端木翠的目光重又投回暗沉夜色之中,展昭心底生出淡淡怅然,他突然发觉,即便是自己,对于沉渊,也并非全无眷恋。
他们虽是虚假幻象,但有血有肉,泪是真的,笑是真的,悲是真的,喜是真的,情……也是真的。
比起那些占了人的躯壳,却无人心不做人事之人,岂非好了太多?
“展昭,我带你四处看看可好?”
展昭的思绪收回,淡淡一笑。
其实安邑这么小,人丁冷落,屋舍寥寥,该看的自己多已看过,未必能看出什么新意来,但他了然端木翠的心思,她如同任何一个敝帚自珍的主人家,一草一木对她而言都大不同,怀着炫耀也好忆旧也罢的小心思,她想带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四处走走看看,此处再鄙陋,也是她的家,瀛洲或者开封,都替代不了,也永难替代。
展昭伸手去扶她。
她偏不让,拎起拐杖瞪他:“现在才扮好人,方才我三步一个跟头,也没见你来扶我。”
展昭微笑,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根拐杖:“谁说我没来扶你?”
端木翠没明白。